第二十三章 月如无恨(1 / 2)
可是这一周,从周一到周五,祁临都没有出现。
校园里曾经盛放的玉桂,一夜间芳华零落,留下满地碎金。空气里的浓香淡了,寒意却添了。
江雨霁不抱希望祁临会来,但她还是按时间到了阶梯教室。
挺拔的身影端坐在阶梯教室第一排第二个位置。
江雨霁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壮了胆子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他并没什么反应,自然地递过来一张练习卷。
他看起憔悴了许多。
她写卷子,他就望着窗外发呆。她提问,他目不斜视地专心讲解。他讲两句,她大概就能听懂意思,也不打断他,就靠在桌上静静地听着。
但她的思绪漫无目的地游走,目光从纸面顺着笔尖上移。男生的手骨节分明,清隽有力,笔端上方,嘴唇微微张合,温热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转。
她盯着他的鼻子出神,祁临的鼻子高挺,侧面便如雕刻般立体。才看了一会,鼻梁两侧清亮的眸子就慢慢地转向她,那双眼正似两汪清潭。
江雨霁猝不及防地和他对视。
那双眼迅速敛去无端的柔情,冲她放着寒光。祁临瞥她一眼,说:“你看什么?”
她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道:“你这个星期去哪了?我都没看见你。”
说出来她就后悔了。
祁临翻卷子的手停住,问她:“你不好好听我讲,想什么呢?”他眼瞧着她,嘴角紧巴巴地下撇。
江雨霁让自己尽量收紧情绪,恢复常态,镇定地说:“我在听啊,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祁临把卷子翻过面,勉力用平静的语气和神色说道:“外公去世了,我去参加葬礼。”但他连嘴唇都在颤抖。
“席老师吗?”笔尖无意识地嵌入纸面。
“在他梧溪老家的房子里走的。已经是胃癌晚期了,吃不进东西,自己回老家躲起来,一个人躺在摇椅上闭了眼。”
一小团墨渍在雪白的A4纸上晕开。
江雨霁搁下手中的水笔,柔声问他:“你们感情很好吧?”
“嗯。”祁临点头,“小时候妈妈生病,常年卧床,爸爸总是很忙,陪我最多的就是外公了。以前晚上和周末,他常牵着我的手在山道上散步。有的时候走累了,他把我背在肩上,从他肩膀往下看,山里的景色总是更加开阔。他回梧溪的那天,叫我一起去散步,回程的时候,他说以后的路得靠我自己走了。但是,当时,我不知道......”他把头转过去,声音戛然而止。
她听见一声叹气,没看见,却好像能想见他此时的表情。
她不去看他,把头朝向教室的另一个角落,更像是喃喃自语般说道:“遗憾的瞬间总是充斥着人生的画面呢。 全心全意期盼的,却总是失之交臂。我爸爸遇到意外的那天早上,明明和我约定好要一起回月湖去看家人的,但最终还是实现不了。他走的时候,我问他回不回来吃饭,他没有听见。其实无论他听见没有,结局都不会改变,可是那时候我就是会想:如果我当时叫住了他呢?如果他需要的,就仅仅只是十几秒的拖延呢?”
她略带哽咽的声音,让他的身体僵住了,艰难地开口问道:“那你现在想通了吗?”
江雨霁决定认真地回答他的问题,她说道:“我已经见过不少心爱的人离开了。爷爷和奶奶去世,都是在睡梦中离去的,很安详,不用遭受病痛的折磨,我为他们感到庆幸。爸爸遭遇泥石流,他也许在那一天想要做出改变,但是命运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但是他有过选择,我为他感到遗憾,但也尊重他走过的命运轨迹。他曾经幸福过,所以不幸更难忍受。”
“你觉得你有接受所有死亡的勇气吗?”他转过来看她,表情像一个要挑战老师权威的学生那样,倔强又略带试探。
江雨霁注视着他,想探究他话里的意味。她说:“人生是一场游戏,你遇见的所有人,可以是你的好友,普通的路人,或是黑名单里的讨厌的人,他们都有消失的一天。一个人告别世界就像注销游戏账号一样简单,当灰暗的头像不再闪动,你总是无能为力。
“我恐怕也没有坦然接受这一切的能力。对于离开的人,死亡意味着结束,而对于活着的人来说,可能是一场苦难的新起点。比起离世的人,幸存于世却爱他们的人更痛苦。往生也许是一种解脱,活着的人才是生活在地狱中。”
“你的小狗,额,麒麟,”他第一次这样称呼那只京巴犬,“你很爱它吧。对人来说,狗的寿命是很短的,你对那一天有过恐惧吗?”
她沉思一会,说道:“我和它是靠缘分联系在一起,等到缘分尽了,我们就会散开。你听过另一种说法吗,生命中遇到的人和事物就像列车上遇到的乘客,他们总会有下站的时候。
“麒麟的列车就是一辆充满欢声笑语与彩灯装饰的漂亮小火车。我贪恋那里的快乐登上它的小车,等到终点站的时候,我不会扭捏不舍,我会笑着和它作别,感谢它的陪伴,体面地下车。它的小车会驶向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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