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旧梦（1 / 2）

当天晚上，祁临又做起了小时候常做的梦。

一方破旧的窗，结满了裂隙与蛛网，却框住了一弯月牙。

男孩对着月亮许愿。

皎白的月牙碎成波光明灭的河水倾泻而下，从窗户的裂缝中涌入。丝丝缕缕光线在他面前汇聚，幻化做一只白毛狐狸。白狐支着纤细的四足在窗台上抻一抻腰，悠闲地趴下；一双瞳，半银半赤，半眯着临睨他。

“许下的愿望，你准备用什么来交换呢？”狐狸没有张口，声音却穿透他的脑海。

“我有什么可以交换的？”男孩急切地问。

狐狸跳下来，拖着毛茸茸的尾巴慢悠悠地绕着他观察。

“你的五官，四肢，脏器都可以。”狐狸跳到男孩膝上，一对异瞳狡黠地盯着他。

他想把狐狸推开，但是手被反捆在背后，动弹不得。

狐狸继续不徐不疾地说道：“献出你的亲情，友情或爱情，也可以。”

“那就拿爱情去换吧。”听到这儿，男孩丝毫没有犹豫。

“为什么？”狐狸舒适地蜷缩在男孩怀里，伸出长长的舌头舔舔鼻尖，漫不经心地问他。

“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爱情，不过是虚假的谎言。”

狐狸翻到地上，四脚朝天地滚作一团，大笑不止，“好呀，好呀。不过现在的你并没有那样东西，等你拥有它的时候，我就来取走它。”

狐狸奸笑着，化作一阵烟，从窗缝里钻出去。

月牙重新悬在夜空中。窗棂摇摇晃晃，灰尘扑簌簌地从墙上落下，他眼前天旋地转，陷入混沌之中。

祁临从梦中醒来，浑身是汗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他再见到江雨霁，是在江晚舟的葬礼上。

明明不是他的葬礼，他们之间却好像有什么被埋葬了。

又是下着雨的日子，灵堂里凄清寂静。

直到江心月气势汹汹地朝他们冲过来。

她目标明确，直奔一身黑色西服的祁天华，揪住他的领子，不由分说就是一巴掌。

“你怎么还敢到这来，你和那个女人做出那些不知廉耻的事，活生生把晚舟逼死，你还敢到我妹妹灵前。”江心月对着祁天华怒目横眉，声嘶力竭。

祁天华低头，神色凝重地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会来找晚舟，我和她也不过是......”

“你在外面养的小三居然还敢光明正大地找到家里来挑衅，还不全是你给的胆子，你又有什么脸给自己推脱。你这个人，你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烂人胚子。”江心月从旁人手里夺过一束菊花，冲着祁天华劈头盖脸地砸。

菊花细长的白色花瓣，纷乱地站在祁天华的头发和衣襟上。

所谓狗改不了吃屎，大抵就是形容祁天华这种人。祁临无奈地想着，他原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着江心月的话心里便了然了。祁天华这几个月在家的日子越来越少，江晚舟总是挂着愁容，像个幽魂似地在家里飘荡，这些事似乎也不是全无迹象。

此刻，他比江心月更恨祁天华，他恨祁天华竟是这样的小人，偏偏又是他的父亲。

“你滚出去，你们都给我滚。”江心月发起狠来，催促旁人一起动手，“把姓祁的都赶出去。”

祁临也被推着往外走，但是祁奈从外婆怀里跑过来，泪眼婆娑地跑过来抱住祁临的大腿。

“哥哥，你不要走。”

祁临摸着她的脑袋，把她从地上抱起来。

“哥哥，妈妈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祁奈靠在他耳边问他。

“奈奈，哥哥还在，哥哥一定不会让你再受伤了。”他把妹妹抱得更紧些，用手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

祁天华被江家的几个男人推倒在地上，几个人激动起来，不由分说地拳脚相加。祁天华只能护住脑袋缩成一团。

“姨母，不要打爸爸了。”祁奈从祁临怀里探出头，可怜巴巴地哀求江心月。

“行了，别打了。”江晚舟的母亲王老太太呵斥道，“别扰了我女儿的清静。”

祁天华站起来，同王老太太深深地鞠了一躬。王老太太转过身不理会她，对身边搀扶着她的江雨霁说道：“你去把奈奈带过来。”

江雨霁终于朝他看过来了，祁临眼睛瞬也不瞬地望着她。

他们之间不过几步路，怎么好像隔了一条鸿沟。

明明几天前，他们靠得那么近，她说要他一定要回到她身边。

现在呢，她不想见他了吗？不然为什么都不肯看他呢。

“奈奈，我们到奶奶那里去。”江雨霁轻轻去拉祁奈的肩膀，祁奈把头埋在祁临的颈窝，挥开了她的手。

“我跟她说。”祁临对江雨霁说。

他把祁奈放在地上，手指抚去她眼角的泪水，“奈奈，不要担心，哥哥不会丢下你的。好好和妈妈告别，过几天，我们就回家。”

“奈奈，爸爸下次来接你。”祁天华也朝他们走过来，捂着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