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君心非心（2 / 2）

夫人面焦。英姑说，多日车马劳累，不能好好休息。卢君说，歇歇只是平常调养法子，要费日子，吃好睡好才行。英姑连声称谢说，怨不得将军要多留我们几日。卢君接着说，还不能胡思乱想，更不要向不好的地方想。英姑赶紧跟着说，将军说得对，我得照将军的说法做。

卢君心思不在话里，让自己安静下来，一抓到头几个脉象就知道，英姑怀有身孕。

卢君稳住心神对英姑说，夫人脉象有些怪，滑来滑去摸不定，我看不出来。英姑想遮掩，有意说，等我在将军府歇定了，再让将军把把脉吧。

这时候卢君已无心思吃喝。

英姑见状，提议撤掉酒席，换上茶水。卢君听从，吩咐仆人照办。

片刻桌上摆上茶水果盘，四人又围坐在一起。

英姑问陈名闻，小孩子玩性大，陈大人过去看看。陈名闻称是，起身出去。

英姑看着陈名闻走开，回头对卢君和秦崇义说，陈大人喜欢和小孩子玩在一起，会给他们讲许多故事。卢君对秦崇义说，秦将军也去准备一下，明早护送夫人出关。秦崇义站起身，向英姑告辞，问卢君，点多少兵马？卢君说，按赵如意的人数。秦崇义记下来，又说，明早我过来取令牌。卢君点头，想了片刻，对秦崇义说，不用太早。

秦崇义得令，向两人告辞，转身出门。

卢君指着秦崇义说，还是年轻，什么事都要问一下。英姑说，秦将军长得俊俏，如果让那个大户人家看上，将军会放手吗？卢君说，年轻人自有福分，我乐见别人荣华富贵。英姑跟着话问，将军的荣华富贵呢？

卢君念头转回来，指天指地对英姑说，这些都是我的，这就是我的荣华富贵。英姑说，好大哟。卢君晓得英姑话中有话，耐着性子不主动问话，一心等着英姑。英姑接着说，我将灵棺送给将军，将军和赵如意争天下。卢君不等片刻立即问道，夫人想得到什么呢？英姑说，求个公子夫人的名分。卢君说，凭你护送灵棺功劳，这个名分不难。

英姑推不动卢君，索性将自己放到底，对卢君说，我斗不过他们，我得有个依靠，将军愿意做我的依靠吗？卢君藏着笑意，默默看着英姑，等她说出底牌。英姑继续说，我只想保住我的族人，我的家人，我的孩子。不等话完，双手捂住脸庞，低头不语。

有个软东西在拨动卢君心尖，从此心动，可在角落里，还有个东西藏着，看不清。

英姑隔着手掌对卢君说，将军帮我。卢君沉得住气，自认英姑将自己比当赵如意，带着委屈的口气说，夫人不要逼我，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劫灵棺。英姑听不明白。卢君接着说，你们在将军府里没待上半天，有人就说我要抢灵棺，要欺负你们。英姑摇头说，没有，是我把灵棺交给将军的。卢君说，他们还说卢君图谋王位，大不敬，怎么杀都不过分。英姑有点熬不住，拿话刺激卢君说，将军还不如一个女人，怎能在意这些闲言碎语。

卢君不上当，故意诚恳地说，夫人要保住族人，我也一样呀。英姑不解，卢君解释说，我和妹妹只想能活到寿命，上对得起祖宗，下对得起家人，不想多事，不想灭族呀。

沉稳功夫不一般，这就是卢君！英姑很无奈，只好摇摇头，神情有点老，有点累。

卢君好言安抚说，赵如意扶送灵棺，尽忠心，得赏赐，开开心心回斜口关，过几日我们能在百花管碰面呢，都说赵如意打王位的主意，你们想错了，赵如意不是这样的人。夫人听我一句话，灵棺送到京师，不要久留，赶紧离开。英姑说，我连京师都不想去。卢君劝解说，过去，离开，这样才对。

看来卢君真得无心无意去京师。

英姑还不死心，接着说，路上不该有事，不用秦将军护送。卢君说，不能不送。英姑说，赵如意的士兵还在关外，将军不可大意。卢君坚持说，灵棺不能没人护送。

灵棺必须送，对卢君来讲，这事不容讨价还价。

英姑不再坚持，站起身来告辞，想去歇息。

这时候卢君说，有件事，夫人要当心。英姑看着卢君。卢君接着说，赵如意无心将假棺当真棺，你们有心用假棺换真棺，阴谋比赵如意大呀，罪过也比赵如意大呀。英姑不能回应。卢君继续说，灵棺上头挂着人头，有多少人都不够杀。英姑怕死了。卢君说，你们已经动起心思，不可能再回头了。英姑惊恐地看着卢君。卢君说，有时候，能活着就好好活着吧。

英姑默然往回走。

卢君目送英姑，等看不见人，对亲兵吩咐道，去请秦将军过来议事。那亲兵不解地说，秦将军刚刚还在外面呢。卢君大为诧异，紧着问，他一直没离开吗？语气十分严厉，刻薄。

亲兵十分害怕，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卢君猜到实情，不想为难亲兵，轻声说，快去请秦将军过来，有事要商量。

亲兵快步出府，片刻间在门外不见人迹，空留府灯随风晃荡，将昏黄的光芒投在地下。

卢君向前看着，不禁出神，心里只剩下秦崇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