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铲子（1 / 2）

“呼，总算休息了。”萧房彻瘫坐在新世界墙外，拿出粮袋。五彩的海洋中，突兀地立着一根针，而这根针下，密密麻麻的黑点正在活动，那是筑塔工人。一柄柄形制不一材料不同的铲子撬动墙外最后的土地，运向云端。像是一株奇怪的植物，吸收身下所有的养分，向天空延伸。

“萧房彻，好名字啊。”一名工友看见萧房彻粮袋上的名字，忍不住赞叹道。

“哦，据说是旧世界一种会喷水的电梯。”萧房彻解释道，随后他看到那个工友拿出刻着“王大锹”三字的粮袋——算是新世界比较普遍的名字了。

“有文化就是好啊，我们东边已经有二十多个王大锹了。”王大锹从粮袋里拣出一把黑色的米，边嚼边聊。

“不还是筑塔工人吗？”萧房彻苦笑道，也吃了一把黑米，“要是真有文化，我也能当上伟大的蟲学家喽。”

“也是，干杯。”“干杯。”两个粮袋碰在一起，黑米在袋中摇晃。

休息时间并不长，吃过米的筑塔工人恢复体力就立即拿上专属的铲子走向陆地边缘。无边海洋中巨大的黑影若隐若现，徘徊在陆地周围。不时有奇异的鸣叫自深渊传来，引起筑塔工人一阵讨论，算是筑塔工人们不多的谈资笑料。

“大浪！大浪！”突然有工人大声呼喊。

“大浪！”“是大浪！”“退！大浪！”大浪的消息迅速自陆地边缘的一点传播向另一端。工人们在大浪的追赶下迅速向新世界墙汇集，远远望去像大浪前的一阵小潮。

“快！快！”队伍末尾不断有工人被海水圈向不知何处。萧房彻大喘着气，拖着自己的铲子，拔腿狂奔，突然腰间一轻：“哎！我米！”萧房彻转头想去捡粮袋，大浪却转眼便扑了过来，令他反应不及。

“哥们疯了？”危急关头，一名工友飞冲过来将萧房彻撞开，两人的身体一齐砸在地上，所幸浪头拍在两人身侧后便缓缓退去。躲过一劫，萧房彻突然看向自己空空的双手：“不是，我铲？”

“大浪退了！”“大浪退了！”“大浪退了！”筑塔工人们又相互兴奋地传达大浪退去的消息，感恩生命依旧存在，纷纷回到自己的岗位。也有人感到悲伤：“王大锹死了！”萧房彻听到有人悲痛地喊道，怔了一下，又摇摇头：“那么多王大锹呢，总不会这么巧。”

筑塔工人继续着工作，一切如常。墙的内侧，一根根管道，同时发挥着支撑和运输的作用，最终都连在纯白的中心塔上，像枝杈与巨树，像血管与心脏。中心塔中，一个男人在纯白的房间中，抚摸着快看不清的铭牌：“东山市核电站”。

“这一代人已经不记得车是什么了。”男人看向中心塔联通新世界塔更上层的地层电梯，眼中有着一丝悲伤，“这座核电站，这座电梯，是我们最后能保留的旧时代机械了。”

“你不也是吗？”房间的另一头，一个穿着病号服的清瘦男子蹲在地上。

男人听到清瘦男子的话，并未第一时间回答，只是看向窗户，玻璃中模糊重叠的幻影如此熟悉：“贝希摩斯……他们把我当作神。”

“你是吗？”清瘦男子问。

“我是不是神，你很清楚，并且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楚拂兮。”男人意有所指。

被称作“楚拂兮”的清瘦男子笑道：“以前不是，现在未必，将来未必。”

“神吗？”男人叹了口气，“旧世界的最高建筑哈利法塔只有828米，如今我们的新世界第一层就已有一公里高，对于旧人类而言，我们确实算是神吧。”

“我倒不是说这个啦，这些我都知道。”楚拂兮笑道，“新世界塔完全是靠淤斓蟲和土壤的混合才能支撑如此高度，不算我们的功劳。但是，现在人类文明可是全在你一人。”

“也在你。”男人回答道，“旧世界人类的全部知识，只有你我继承了，人类文明也只有靠你我。”

“真的吗？”楚拂兮挑了挑眉，用手从头顶抓取出一个白色小方块，里面显示着一些画面，“你脑中的知识明明说，人类文明的发展需要文化多样性，可你却直接放弃了这颗星球另一端的国度。”

“今时不同往日，我们需要绝对的一统。”男人回答道。

“哈哈，我还以为你只是单纯地讨厌英格里语呢。”楚拂兮大笑道。

男人沉默了，许久才说：“那的确就是一门无趣的语言。”楚拂兮笑得更大声了。

男人摇摇头，再次看向窗外：“计划第一阶段快完成了。挖海造陆，建造高塔，保护人类最后的火种。”

“海岸的土地会因较早受到淤斓蟲侵蚀而成为更成熟的‘蟲土’，也拥有更高的强度——我很好奇，你如今根本离不开这座塔，是如何想到这些的。”楚拂兮毫不掩饰眼中的欣赏。

“很基础的科学猜想与逻辑推理，你也需要学习这些，光记住那些知识是没用的。”男人很认真地说道。

“唔。”楚拂兮的回应很敷衍。

“接下来就是第二阶段了，我要创造新人类，利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