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塔顶（1 / 2）

数年时光，中心塔的枝杈愈加繁茂，每一根枝条都是二代民培养室连通上层的管道。中心区作为新人类的居住地已经建设完毕，其中各种设施还在不断升级完善。中心区外蟲学家在完成了田圈的建设后也恢复了自己原始人的身份，回归更外围的原始人居住区。

“我以为你修那么高的塔是给未来新增加的人口住的。”楚拂兮的容貌成熟了几分，但行为举止依然带着稚气，此刻他正趴在一个培养室的管道口，窥探着无限深远的黑暗。

“确实如此。”男人抚摸着玻璃——最后一种不被淤斓蟲侵蚀的材料。玻璃的另一端，躺着半身浸润在五色雨中的婴儿。

“你没把他们当人。”楚拂兮说道，指了指黑黢黢的管道口，“被丢进管道的都是形体明显畸变的婴儿。”

男人皱了皱眉：“他们……确实不能算作是人。”

“所有成功存活的婴儿都算不上人了，你这样做只是按照你自己的喜好罢了。”楚拂兮反驳道。

“那你是在指责我咯。”男人好像很委屈。

“嘛，不是啦，反正这些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区别。”楚拂兮摆了摆手，“即便你把这些畸形儿全杀了我也不会说什么。”

“那就太浪费了。”男人摇摇头，“把他们送到上面的空间，我会在那里模拟原来人类社会的情形，再从他们的生活轨迹为这里的社会发展做出预测和指导。”

“旧世界的东西我们可还原不出来。”楚拂兮提醒道。

“我知道，”男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但他们同样不知道旧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

楚拂兮沉默了，最终摇了摇头。他有句话没有说，其实他不在意男人所做的一切是因为他觉得人类文明早就没了，一个非人的领导者带着一群非人的追随者，完全是闹剧。而作为在这场游戏中的切实利益享有者，他又何必理会那么多。

又过了二十年，第一批二代民在中心区茁壮成长，其表现出的超人能力远胜一代民。于是在中心区又出现了新的阶级对立，二代民占据了中心区的优质资源，而一代民风光不再，只能偶尔对一些进入中心区打工的原始人作威作福。

楚拂兮不在这类没落的一代民之类。除了功能上的特殊之外，他对于中心塔中的男人而言也是特别的存在。唯二记得旧世界模样的人成了彼此能对话的唯一。男人很珍惜楚拂兮这个朋友，楚拂兮对此则依然是无所谓的态度，只是觉得这样的生活越发无趣。

新世界塔外，曾经筑塔工人留下的痕迹都被五色海洋洗刷一清。一个白色的方块缓缓移动，楚拂兮就趴在其下：“嘿嘿，还真行，以后我就是雨下行走第一人。”这是记忆砖块组成的“龟壳”，可以完美抵挡五色雨的冲击与侵蚀。

“咦？”楚拂兮透过龟壳上留好的缺口看到雨中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于是缓缓驮着龟壳向那里挪去。随着距离缩短，楚拂兮看清了雨中的东西，那是一个人，或者说——一具尸体。虽然已经血肉模糊到看不清容貌，但依然能辨认出那是一具没怎么畸变的人体。

“不应该啊，筑塔工人的尸体过了这么久应该早就没了。”楚拂兮疑惑，移动龟壳向四周打量，出乎意料的是，竟又发现几具尸体。他缓缓靠近那些尸体，发现他们的受损程度都不太一样，似乎并不是同一个时间段出现在这里的。

“这……这怎么可能？”楚拂兮把几具尸体拖到一起，反复观察，脸色逐渐苍白——在几番对比之下，这些尸体的面容似乎都是一样的！最新的那具尸体脑部结构还算完整，楚拂兮伸出手触碰在其头顶，很快淤斓蟲便将其脑中结构转录为白色砖块。

楚拂兮喘着粗气，忐忑地定睛看向砖块之内，一些不连续的片段浮现出来，讲述了一个饱受五色雨摧残的地表世界，记忆的主人怀着疑问反抗疑点重重的统治，最终下场如此。楚拂兮心中震撼不已，抬头看向深入云端的新世界塔：“那里，塔顶之上，有人？是没来得及撤回的筑塔工人？不，那里有官府的势力，他应该知道的，为什么没跟我提起过？”

楚拂兮忽然发现中心塔中那个与自己朝夕相处的男人似乎对自己也不是知无不言。种种疑惑悬在心头，他几乎忘记了自己还身处喧嚣的雨幕之中。嘭！重物落地之声唤回楚拂兮的意识，他连忙向声源爬去。而在那里，将强化土壤都砸出网状裂痕的，赫然是与之前那些尸体一模一样的躯体。

“头还完整！”楚拂兮迫不及待地抓住男人的头，出现在眼前的是大差不差的故事，但这次，他看到了这个男人最深层的秘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斑斓魔幻的雨中，楚拂兮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也染上彩色。

“你知道塔顶有人？”中心塔，满身大汗的楚拂兮对男人质问道。

“嗯。”男人淡淡的回答显得如此从容。

“那是真正的人类吧，你也无法说服自己把他们当成畸形怪物的真正的人类！为什么把他们留在那儿？那不正是你我追求的文明吗？”楚拂兮第一次在男人面前失态。

“我们是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