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上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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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二哥被他爹如珍宝般呵护到十三岁,自此家里面大大小小、里里外外的活,他没有碰过一件。在那个年代,许多十五岁的孩子都已成家立业。

春花爹时常思忖:以我这副身躯,还能苟延残喘几年?

我若离世,谁来养活我的心头肉啊!农活如此繁重,我怎舍得让他受苦?

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城里好,起码也能让他见见世面,过两年也能寻个体面的媳妇,那该多好啊!

于是他托在城里的一个远房亲戚,在城里的钢铁工厂给老二找了个清闲的活,虽挣的工资不多,也够养活他自己了。

老二去城里上班的那天,犹如离巢的雏鸟,从未离开过家的老二哭得那叫一个伤心,简直就是泪如雨下。春花她爹心疼得就像被人挖了心肝一样,躲在屋里头也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直骂自己狠心。

哭归哭,老二却也如那乖巧的小羊一般,深知他爹的良苦用心。

去钢铁厂后,他犹如鱼入大海,干得顺风顺水,教他的丁师傅年约四十,在工厂摸爬滚打了二十多个春秋,是名副其实的一把手。

他将春花二哥视作亲生儿子一般悉心培养,手把手地传授技艺。

丁师傅喜上眉梢,对他赞不绝口,直夸他是个天赋异禀、一点就通的孩子。

更是问他闲余的时间,愿不愿意跟着他学弹弦子,老二喜出望外,仿佛看到了一道光,照亮了他心中那个遥不可及的音乐梦想。

以前他们村来汇演,有个青年弹弦子,那美妙的音乐宛如天籁,听的人如痴如醉,绕梁三日还不绝于耳。

今生如果能摸到弦子,那可真是三生有幸,不枉此生了!

于是,每天只要一下班,老二就如同那欢快的小鸟一般,紧跟着师傅弹弦子,日子如那潺潺的溪流,欢乐又充实,就这样悠悠地过去了两年。

若不是同村的老乡如晴天霹雳般告诉他一个噩耗,他的人生或许会如诗如画般美好。

有一天他下班去街上给师傅打酒,碰巧撞见同村来城里逃荒的老乡。

于是他迫不及待地问起了自家的情况。

老乡唉声叹气地说道:“你走一年后,你娘舅为了救你大哥,被那刚好涨潮的河水冲走了,生死未卜。”

如今,事实也是他大哥独自撑起了整个家,就像那暴风雨中的孤舟,摇摇欲坠。

春花爹担心会拖累春花二哥,死活不让家里人叫他那心肝宝贝回来,还让家里人守口如瓶,不许打扰春花二哥。

家里的情况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就像那干涸的河床,了无生机。他大哥也快支撑不住了,仿佛那风中的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也真是机缘巧合,老二碰巧遇见了同村老乡,这才知晓了家中的状况,否则他怕是要一直被蒙在鼓里呢!

老二紧紧地揪住同乡的衣袖,满脸焦急地问道:“我家里人呢?也去逃荒了吗?”那老乡叹息着说:“你家人口众多,你爹身体孱弱,根本走不了长路,你娘那三寸金莲,也难以行远路,再加上两个年幼的妹妹,他们如何逃荒?只能困守家中啊!你大哥也快支撑不住喽!”

说完,老乡看着老二那一无所知的样子,自知话多了些,便悻悻然地连招呼都没打,转身离去。

老二呆立在原地,如雕塑般愣愣地站了许久,甚至连同村老乡何时离开的都浑然不觉。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自己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回家,去帮助大哥撑起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于是,次日清晨,他毅然决然地辞去了钢铁厂的工作。当向师傅说明家中情况并请辞时,丁师傅满是惋惜地看着这个令他称心如意的徒弟,心中却也万般无奈。

他感觉自己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便是将这把弦子赠予自己心爱的徒儿。丁师傅不禁感叹,师徒的缘分竟是如此浅薄!只怕这辈子就要就此分别了。

还好有这把弦子,就当作给他留个念想吧!春花二哥犹如捧着稀世珍宝一般,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弦子,心中百感交集。

他深深地向师傅鞠了一躬,果真如师傅所料,自此别过。在往后的岁月里,他们师徒二人真的再未见过面。而他的师傅,也从此再没收过徒弟。

多年以后,每当想起那一幕,丁师傅的心中仍会隐隐作痛,那份不舍之情,犹如刀割般难受。真是应了那句古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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