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章(5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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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士的问题两人说着说着,陈荦想起陆栖筠教她写名字的事,便问道:“杜玄渊,你那名字里的玄渊,是什么意思?九幽山的幽,该怎么写呢?”她连问两个毫不相关的问题,自己也不觉得跳跃,只定定地看着杜玄渊,等着他的回答。

杜玄渊说:“我可以告诉你幽怎么写。”

陈荦将手心伸到他前面,杜玄渊一愣,看她神情一派无知无觉的坦然,便伸出没受伤的手指在她手心比划了一个幽字。实际上,杜玄渊的手指挠到手心的瞬间,陈荦便后悔了。她鬼使神差地想起在九幽天坑的寒潭里,杜玄渊惊世骇俗地触碰了她的嘴唇。那时陷入绝境,心中想的只有活下去,可过后,她竞在梦里重又梦到过那场景……陈荦不动声色将手指蜷了回去,随后收回了袖中。她这一退缩,两人视线交错,都愣了一下。

一阵风过,花影摇动。陈荦又在杜玄渊的眼中看到了沉沉的黑意。有那么一瞬间,陈荦突然生出一个极其荒谬的念头。杜玄渊能不能带她走?她想离开苍梧,不想再做娼妓了。韶音不是一直希望有人带她离开吗,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杜玄渊?

这瞬间产生的荒谬想法让陈荦猛地慌乱起来,心口一股热流冲到脑门处,不知不觉将她眼眶漫得红了。

受重伤的杜玄渊憔悴苍白,可面孔却依旧锋利俊挺,如同画师勾勒。数月前山神庙初见,他的样子便已经让陈荦心惊了,怪不得他会那样霸道地入她梦里来。

两人对视许久,杜玄渊神色晦暗,不知在想什么。陈荦听到自己的呼吸清晰地扫在胸前的长发上。杜玄渊有没有可能,是有一点点喜欢她的?哪怕一点点也行……

夕阳落下去,有人声从前院传来,是李棠又请了神医来给杜玄渊疗伤。陈荦惊慌地站起来,忘了自己怀里还揣着牌子,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院墙处,挑了个杜玄渊看不到的视角,敏捷地翻了过去,跳出院外后落荒而逃。这是苍梧城中十年来最热闹的仲秋节。讲武大会刚过,各地来城中的人还未离开。

十五当夜,月照千山,流光皎洁。城中照例没有宵禁,处处张灯,游人如织。节帅府中早就贴出告示,今夜靖安台按往年惯例,燃放两个时辰焰火,全城百姓皆可同观。

焰火燃放结束后,城中各处乐馆、妓馆、酒楼均挤满了客人,彻夜狂欢。节帅府对街的礼宾馆是整个苍梧城中最热闹的地方。今夜,太子李棠在馆中摆宴,宴请郭岳、周边州县长官,还有车勒王父女以及两国使臣。苍梧军中有乐营,郭岳精心从乐营中挑选了数百名美貌歌妓到馆中弹唱献舞。礼宾院点起数百盏铜灯,再加上天空朗月,照得整个馆中亮如白昼。在一片饮宴的喧嚣中,只有最北边的小院并无人来,显得十分幽静。杜玄渊自午后让医士行了针,喝下汤药后便沉沉睡了过去。傍晚李棠来看他时,见他睡得安稳,坐了片刻便离开了,随后让侍女送了一桌精致的菜肴来。并吩咐随时热着,等杜玄渊醒过来。

杜玄渊醒过来时,听到前院传来嘈杂的歌舞丝竹声。窗户依旧开着,一轮月亮在屋顶升起,静静地照着窗外的白海棠。前院的喧哗让他所处的这小院宁静得不真实。

他静静地躺着,想起往年这一天,他都是在平都城家中度过。小时是一家三口,母亲去世后这些年。每逢仲秋之夜,忙完了公务,他和杜瑜便在丞相府花厅的廊下品酒赏月,直至夜半才回房去睡。而如今,他却躺在大宴最西边的苍格城中,动弹不得。杜瑜此时可还在政事堂忙碌吗?杜瑜若是知道他在讲武大会从靖安台跌落,会不会怪他?他自入苍梧以后,知道重任在身,日日习武从未松懈。自九幽山归来后也没有停过,那天不知为什么,他一阵疲惫,突然就失了大…是他平日太过狂妄,对自己的身体使用太过了。杜玄渊胸中突然升起一股汹涌的愤懑!他使劲挣了挣,想要起身,腰臀处却不知被那些医士用了什么彻底固定住了,纹丝不动。这副自小习武的身子,只感到一片麻木,杂着阵阵药效褪去后的微疼。他无可奈何,恨意陡然升起,几乎想朝天大吼一声。

“朵朵一一"有人在门口敲门。

杜玄渊将一股厌弃自己的暴躁强行压下去,冷静下来才道:“请进。”他以为来的是探视的东宫同僚,但屏风后脚步轻快,有个袅娜的身影一转,进来的竟是陈荦。

陈荦穿一身浅粉色长裙,款款拂动的裙摆拖在脚边,让她看上去显得个子高了不少。杜玄渊看到她,第一个想法是,这长裙极不利索,不像她平日穿的,她今日如何翻的墙?随后想起自己已把备用那块通行令牌给了她,她不用翻墙了“杜玄渊,佳节安康!”

陈荦将一瓶从街市上带来的食盒放在桌上,又轻声问道:“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杜玄渊心中烦闷,毫无心思说话。“没有,我本就醒着。”“哦,那便好。”

陈荦不等他示意,主动将他扶了起来,给他身后垫上软枕。“你吃月饼吗?今日街市上好生热闹,挤得看不见路。我也没什么事做,想着,想着这令牌还没用过,便来试试它到底能不能用,顺便那个,来看看你……康,这桌上已经有一盘月饼了,好精美。”那是午后李棠命人送来的。

陈荦不好意思吃人家的月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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