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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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鱼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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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雪晴时第一缕阳光斜照进王府,在庭中投落清晰的阴阳线。素衣银钗的侍女捧着漆木食盒鱼贯而入,风穿过暖帘间隙,乍暖犹寒里送来梅香,王濯坐在屏风后,手中竹板算筹哗啦作响。成婚三日,未清的账册积了一尺来厚。

她专注整理贺礼的进项,手边一盅金羹玉鲈,汤面浓稠,米香四溢,乳白的热气渐渐飘散在风里。

“殿下还没起?"王濯终于抬头,第三次看向日晷上的铜针。雪时轻轻摇了摇头。

她偷摸打量着姑娘的脸色,昨晚……

王濯低下头去,又看起了账册,只是被雪时这样充满探究的目光一看,思绪也忍不住跑偏。

昨晚那盅酒她只浅尝了一口,入口太甜太腻,不合口味便搁下了。多数还是高见琮喝的。

那拔步床就像个逃不出去的笼子,猛禽一样的人逼上来,根本避无可避。若是寻常人如此轻薄,一刀解决了也不是难事,可高见琮既是她名义上的夫君,也是她要扶上皇位的人。

她的荣华富贵可就系于这一人之身!

兼之……

此人也确实有几分姿色。

“酒色误人。"王濯唉声叹气。

木已成舟,只好引以为戒,以后不再犯错便是。腰上实在酸痛得厉害,她想伸个懒腰,稍一动作便僵住了身子,雪时眼疾手快往她身后塞了个软枕,低声抱怨:“王爷也不知收敛着点,幸亏姑娘身子骨好。高见琮原本已擦干鬓发,准备起身披衣,听了这话脚底一滑,又默默钻进水里。<1〕

他不记得那把火是如何烧起来的,只在后半夜酒醒时分,依稀听到支离破碎的推拒,好似梦呓,才霎时灵台清明。

她显然是累到极致,好梦正酣,眼尾还如芙蓉泣露般坠着一滴泪,锦被里若隐若现的,像是新剖出来湃过冰水的两瓣鲜荔枝,嫣红点点,落满了他留下的罪证。

高见琮没脸叫侍女进来,亲自将人抱到兰汤里,幸而天黑着,他什么也看不见,正好眼不见为净,轻手轻脚替王濯擦干净身子,然后抱回房里,安置在那张稍微安全点的床上,将被角一一掖好。

她睡得很沉,容色冷淡,身上一层薄红渐渐褪去,像极了早开的桃花。高见琮坐在床边看着,想伸手摸一下,又怕手心的薄茧将人弄醒了,便曲起指节,用指背在她鬓边蹭蹭,再碰碰鼻尖,耳垂。最后他脱了靴,轻手轻脚爬进被窝,学着小时候那样把她的手拉过来,放在怀里捂着……

食髓知味的感觉反扑上来,他从床上一跃而起,直奔庭院。被冷风一吹,这才感觉冷静了许多。

……大不了以后他睡地板就是。<1

高见琮自暴自弃地想。

在庭中坐了片刻,他又转去了前院厨房。

伙夫和庖奴都在各自房里睡着,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无,铜釜旁边的竹篓里装着两只已经拍晕的鲈鱼,是厨房昨天才打回来,准备今日做莼菜鲈鱼羹的。作为皇子,高见琮自然不用做饭,唯一一次进膳房还是将母后的药从汤盅里倒出来。

但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高见琮抽出剑,学着行军时在冰湖边烤鱼的做法,将鳞片和鱼骨剔下来,连粟米和童料一起丢进铜釜,再丢进去一把柴。1勉强做了一碗看得过眼的金羹鱼脍,便倒进瓦罐里煨着,再摸回后院。也不知她会不会喝……

高见琮泡着汤泉,目光随意一扫,瞥见了那张露天而置的拔步床,他猛地扭开脸!

外间雪时又说:“早朝的时间要到了。”

必须出去了。

高见琮深吸一口气,缓缓从泉水里爬上来,擦干身上的水,穿好中衣。听到水声,王濯拿了朝服和佩绶过来帮他穿,她做得从容自若,几根手指在衣带间翻飞,熟练地打好结,可高见琮感觉她手里仿佛拽着一团火,所到之处,燎起一切。

“昨晚……“他才一开口,两颊便已飞红。“无妨。"王濯神色依旧淡淡的,甚至还有心情安抚,“是皇后娘娘好心办了坏事,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她抬头,笑着将印绶系在他腰间:“以后不饮酒便是。”高见琮张了张嘴,半响没说出一个字。

王濯将朝冠放在他头上,整理系带,手指若有似无擦过他的耳廓,温度高得吓人…高见琮忽然抬手,将她两只手按在了颊边。四目相对,王濯捧着他的脸,不明就里,只好以目询问。高见琮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凭着一股冲动,就想让她的手多停留一会J儿。

直到……

“王爷,王妃!”

薄妈妈手里捧着一个锦匣进来,还未见人已闻笑意,直走到面前,朝着二位躬身一拜,献宝似的将手中之物奉上。

“这是何物?"高见琮问道。

“恭喜王爷与王妃大喜。"薄妈妈打开盒子,将刚从拔步床上卷下来的床单呈给他看,“老奴这就进宫向皇后娘娘报喜去……高见琮恨不得咬了舌头。

真是多嘴问!

王濯竟面露欣慰:“殿下,有了这个,皇后娘娘再不会送酒来了。”高见琮猛地站起来,拿起笏板。

他这脸色转变得实在太快,走得又急,王濯一时愣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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