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贼(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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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她时常绣一些丝帕拿到外面卖。她的手艺很好,东西拿出去,没几分钟便被卖完了。赚得的银两除却日常开支外,都被她攒了下来,若是以后实在有事急用,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秋风轻轻撩起她鬓角的发丝,她盈盈坐在竹椅上,穿针引线。纤细的手指灵活翻动,银针在帕子上下穿梭,不一会儿,一朵红梅浮于帕上。花瓣层层叠叠,栩栩如生,仿佛还散发着淡淡的芳香。一条条素帕自她手中经过,或多了几朵小花,或添上两只蝴蝶,又被她轻轻叠好,放入绣篮。

斗笠戴在头上,遮盖了少女倾城的容貌,只留一双白皙的手在外,轻轻挽起旁边绣篮。

其实,她卖这丝帕,除却简单的赚钱谋生外,还有另一个目的。姜国在各地都有眼线,她绣艺精巧,承的是御用绣娘的手艺,与寻常绣工有所不同。若是这帕子卖得多,没准姜国的探子可以凭着这帕子寻着她。阿初说,他出不了这城。

可外面天地辽阔,他总不能一辈子被那旨诏令困在这高高城墙之中。如果可以,她想带他出城。

想到这儿,千提盈盈一笑,将斗笠系紧,确保它不会被风吹落,才款款走出家门。

秋风撩动她斗笠下的丝带,像是灵动的蝶。街市的热闹气息扑面而来,她在街边寻一处空位,将丝帕一一摆好。

往来行人众多,很快便有人被帕上精美的图案吸引。篮子越来越空,兜里的银钱也越来越多。

秋日的太阳算不得火辣,但斗笠不透气,在阳光下待久了,也难免有些热。千提被闷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不经意间抬眸,隔着一层白纱,正瞧见一位少女自不远处的摊前经过。

“景秋?"千提心头一紧,慌忙转起身,提着篮子要追上去:“景秋!”一只布满老茧的手却在这时正好捻起篮中一枚丝帕,一位大娘手指自帕上抚过,不由感叹:“这绣工,当真是绝妙!姑娘,你这帕子……千提来不及说话,起身要离开,大娘却伸手拦住了去路,让她脚步硬生生顿住:

“诶?你这姑娘怎么回事?我要买你的帕子,你怎么还不理人了?”“我……“千提心不在焉地回应着,不停踮起脚尖朝那人离开的方向看去。目光越过人群,她紧紧盯着那道背影,心中情绪愈发翻涌,双脚也下意识地在地面轻轻点动,渴求快些结束这场交易:

“大娘,这帕子送你了,我还有急事,得先…”她绕过大娘,匆匆走了两步,又被那大娘拽着衣服拦住:“这么好的手艺,真送我了?你倒是若是反悔来找我要,我可不还给你了。”

“真给你了。大娘我当真有急事,恕不奉陪。"眼间着那身影越来越远,千提匆忙挣开大娘的手,提着篮子一路朝前追去。“景秋!景秋!”

声音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中。那熟悉的背影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徒留千提一人呆立原地,满心的欢喜于顷刻间轮空。是她吗?千提攥紧了手,眼底氤氲上一层薄薄的水雾。是她。

朝夕相处多年,景秋走路的姿态早已在千提心中烙上印记,她是不会认错的。

那日她让景秋离开国师府,她出城了吗?可曾回到姜国,寻得援助?还是说,这些天,她一直在这京都的街头找她?秋风吹过街角,撩动千提的发丝,更添几分落寞。路边店铺的招牌在风中摇曳,她目光随意游移,忽然,想起了什么。姜国既然在各地都有眼线,要容下那么多人,定是有做什么明面上的生意掩盖目的的。

景秋既然出现在这里,那么姜国的据点,极有可能也在这附近。酒楼茶馆往来人多,是探听消息的好地方,奈何人多眼杂,若要长期经营,难免令人起疑。首饰布匹店常去的都是女子,若要交流情报,也有所不利,他们做生意的地方,定是男女都能去,还不易让人起疑的寻常地方。千提轻咬下唇,稍一思索,决定从这周边店铺开始排查。茶肆、典当行、香烛铺……她不知走了多少地方,都一无所获。斗笠并不透气,面上的薄汗被闷成大汗。几缕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两侧。又一次失败后,她站在街头,稍作喘息,转身入了一家米肆。米店不大,店门半敞,饱满的大米袋袋堆积其中,形成一座小山丘。店伙计正弯腰忙着整理货物,听见脚步声,直起腰杆,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

双手在围裙上快速擦拭,他热情道:

“姑娘,您要点什么?咱这米可都是新收的,颗颗饱满,煮饭香得很,熬粥更是黏糊,保准您满意!”

千提目光隔着白纱在店内游走,带着几分审视,待伙计将话说完,她才出声询问:“你们这儿,有没有不生虫的米?”声音不大,却让伙计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像看疯子一般上下打量着她,脸上写满难以置信。短暂的沉默过后,伙计嗤笑一声,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摆手道:“姑娘,你这说的什么话?这天底下,哪有米不生虫的?你莫不是对家派来捣乱的?”

“不是…”千提深吸一口气,自怀中掏出丝帕:“我……我这有块帕子,你瞧瞧…

手帕刚刚展开,那伙计却没了耐心,伸手作出驱赶的动作,语气也变得生硬:

“去去去!别在这捣乱,我们这儿,没有你要的这种米,你啊,另请高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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