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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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僵硬地扭动脖子,幽幽望向手边的菜刀,口中吐着股股寒气,用微不可察的气声断断续续道:“徐大哥,快….”但徐怀尚却转过身,嘴上嘟嘟囔囔地冲向了搭在一旁的棉毯。那一刻,最后一丝理智告诉曲臻,她不能再等了。一旦身体回温,不仅痛感会加倍,也会叫湮灭司的仵作看出破绽。断指取于死前还是死后,是他们鉴别杀手是否完成任务的唯一标准。于是曲臻伸手够向那只菜刀,将左手颤颤巍巍摆至面前,瞄准尾指关节处,毫不犹豫地砍下了那.…….

明越客栈三楼,走道尽头的房间内传来一阵男人的叫喊。徐怀尚不是没见过别人在自己面前流血。

早年在泸州就任县丞期间,衙门里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横飞的不乏少数,但眼看着交情不错的姑娘在自己面前剁指,其刺激程度却不亚于当年旁观产婆为夫人接生。

当下,他几乎是哭喊着扑了上去,用棉毯将曲臻紧紧裹住,接着握住她那鲜血淋漓的左手,另一只手颤抖着将准备好的药粉一股脑地倒在伤口上。曲臻在棉毯里蜷曲成团,身子不住颤抖着,始终未吭一声,她眼看着徐怀尚里三层外三层地将自己的左手包成了布团,两瓣泛紫的唇微微开合,却发觉自己已说不出话来。

太冷了,她如今只想把身上的衣服换了,然后缩进棉被里睡死过去。至于桌上那根泛青的尾指,断口处血肉模糊,如枯枝被生生折断,流出的血却不算多,看来是成了。

她亲手杀死了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唯有如此,雪莲才能盛放。翌日,曲臻染上风寒,裹着被子迷糊了整日。她仿佛真的死过了一次,身子沉重得有些陌生,视野一片昏黑,像被蒙上了一层纱。

不过也多亏她整日昏昏沉沉,沉睡时手上钻心的痛楚不常来袭扰,这才勉强捱过了断指后的第一天。

半睡半醒间,徐怀尚来了许多次。

他喂曲臻喝下药,重新为她包扎了伤口,还端上稀粥米糊之类的汤水哄着她吃下。

徐怀尚说,曲恒一直在找她,但断指之事已成定局,曲恒性子急脾气暴,若是叫他知晓此事,心一横闹到衙门乃至裁决司,假死之计怕是只会功亏一篑。“嗯,此事还得我亲自跟他说。”

曲臻将裹着冰的棉布贴在手背上,呼吸轻细,额上挂着细密的汗,她沉默片刻,理清思绪,请徐怀尚帮她做三件事。“第一件,杜公子说那五只炉鼎皆处于风水绝佳之地,季恒书友众多,兴许有人能提供线索,幼童失踪一事应与炉鼎有关,与其追查那五家商贾,不如掌握炉鼎的动向来得直接。”

徐怀尚见曲臻面容惨白,整个人像是刚从坟里被挖出来一般憔悴,心里却还惦记着查案的事,无奈的同时也不免有些心疼。“你放心,此事我一定差人去办,但眼下你还是好好休息,先把伤养好,再操心这些有的没的。”

曲臻看向徐怀尚的目光有些涣散,似是过了许久才理解了他的话。“嗯。“她浅浅应了一声,而后接着说下去。“第二件,前年梦州爆发瘟疫,应有不少人病死家中且未被记录在案,徐大哥,请你帮我找一名年龄相仿的女子,最好在梦州已无亲眷,日后我兴许要借用她的身份。”

徐怀尚连连顿首,他只希望曲臻把操心的事情一并交代完,然后安心养伤,“交给我就好,最后一件呢?”

“最后一..……“曲臻支起身子,将塌桌上那块包着断指的棉布,连同边上的信一并交到徐怀尚手里,“尽快派人找到影一,将这个交给他。”徐怀尚攥着手里的东西,面露为难。

“那小子神出鬼没的,梦州这么大,我要到哪儿去寻他?”“不难。"曲臻却道:“他知道我的住处,若我几日不出门,他定会起疑前来,只要派人守在附近等他便好,至于人选…”一一“人选已经有了。”

对于蹲守影一的人选,片刻前徐怀尚就已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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