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牛马(1 / 2)
矿镐再次凿向岩壁时,李三脖颈上的奴隶符印骤然炙热,仿佛有人用烧红的烙铁死死按住他的骨头。
空气中弥漫着岩石被破坏的焦灼气息,还有汗臭味,霉味。各种不好的味道混在一起。让人非常不舒服。监工王瘸子那张脸愈发狰狞。
啪!鞭梢破空,空气像被活生生撕裂,比矿道深处炸开的爆裂符还让人头皮发麻。
他清晰地看到,鞭痕撕裂血肉的轨迹,仿佛砸瓦鲁多一样,他感觉自己开了。但是看着鞭子撕裂自己的皮肉并不是说明特别美好的体验。他从未这样“看”到过自己的伤口——不仅仅是感觉,他甚至能感受到毛细血管级的破裂,感觉像用另一双眼睛观察这个世界。
“怎么回事……”
方才凿穿的岩缝里,一截锈蚀铜管正渗出幽蓝色的黏液。那种幽幽的光泽,让他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熟悉感——
“这是个什么玩意?我瞅着怎么像冷却管?谁家水冷漏了?”李三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
不知名的大学,不知名的实验室,他曾经整日面对数据、代码、仪器、方程式,计算着某个连他自己都快忘记的研究项目。好像是什么来着,高速图像处理?
每次努力去想,就像在触碰一块光滑的玻璃,什么也抓不住。
机械结构、热力学、量子计算……他记得电路是如何工作的,记得某种材料的应力计算,记得某种化学反应的方程式,可当他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看到修士驾驭飞剑、用手指勾画出符文便可引雷劈人时,他才意识到这个世界的科技,甚至是物理法则,和他曾经所学的东西完全不同。
这里的矿车是靠灵力推动的,水可以通过聚水符从空气中凝聚出来。这就很离谱,纯纯的离谱他爸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刚穿越来的时候,他曾试图用前世的知识去解释这个世界的原理,去推算灵力的流动是否符合某种场论,去分析符箓是否等同于某种高维数学公式……
“你不信符箓?”
然后他被打断了三根肋骨。监工对他一秒六棍。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试图去解释这个世界的规则。因为他打不过监工。
鞭打声仍在耳边回响,但李三渐渐恢复了意识,他的脑海里仍然残留着刚才的画面——
可周围的矿奴依旧麻木地工作,没有任何变化。
这来自于一个矿工的古老传说,听说这样可以加快伤口的愈合。但是李三觉得他们纯粹是封建迷信。不感染就不错了。
在这里,关注别人的死活是最危险的事情。
“这小逼崽子前两天已经挨了一顿。”
有人用胳膊肘捅了捅同伴,后者缩了缩脖子,不再出声。
放工铃哑着嗓子在矿洞中回荡,李三佝偻着腰,悄悄将几粒灵石塞进裤腰的暗袋里。这些灵石可以在矿工的地下交易市场换到一些粮食。
李三的喉咙发紧,攥紧了藏在袖中的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从刑架到家的这段路,不过百步之遥,却仿佛隔着生死。他加快脚步,生怕多看一眼那具在风中摇曳的人皮,他害怕那张人皮变成他和他的女儿。只要拐过土坡,就能看见家门口微弱的灯光——
屋檐下,飘着一股焦糊的野菜味,这味道让他本能地皱了皱眉,却又带着一点安心的感觉。八岁的女鹅——小满,踮着脚,用粉笔在斑驳的土墙上认真地画着歪歪扭扭的图案。这个粉笔是他模拟前世的粉笔做的,用虫子壳磨成粉,然后压出来的。还有一些金属的小玩具,也都是他没有死心前的杰作。其中有一个黄铜齿轮,他拿锉刀搓出来的,手感非常好,被他女儿挂在脖子上。
孩子转过头,脏兮兮的小脸上漾着天真的笑,眼睛里仿佛映着整片星空。
李三的心又疼了一下。女鹅滴笑容太干净了,干净得像从不属于这片矿场。要是在前世,就这长相,随便去cos个哪吒或者龙王的牢饭,不得随便一大把粉丝。但是她却出生在这个狗槽的地方。
他目光落在她后颈处,那若隐若现的暗红色咒文,像毒蛇般盘踞在她稚嫩的皮肤下,仿佛正在等待她的生辰到来,等待它彻底苏醒,等待它成为她一生不可挣脱的枷锁。
玄天盟的“奴印”,修仙界最恶毒的禁制之一。
李三曾见过奴印发作的场景。
他的血肉像是被蒸发,瞬间化作一滩恶臭的脓水,只剩下一具白骨立在原地。
想到这里,李三又emo了。她原本不该是这样的。人不应该这样活着!他想起来回忆中带着光芒的课堂和书本。又摇了摇头,想起来监工手里的鞭子。
那时,他甚至连这里的语言都说不顺,靠着临死前残存的记忆努力适应这个世界。
阿翠本是玄天盟边陲小镇的矿工之女,她的祖父曾是镇上的灵石匠人,为玄天盟雕刻灵石符阵。
——她从未奢望自由,只想活下去。
李三一开始还觉得别扭,可后来他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期待她的出现。每次看到她,他的心跳都会不自觉地加快,仿佛她身上有种魔力,能让他暂时忘记这个世界的残酷。
有时候,他还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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