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印(3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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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越浓,天边的星子闪闪发光。院里的花圃内传来阵阵虫鸣声。冯僚低了低眸,看了眼放在桌案上的锦盒,直觉他来对了。阆山苑很安静,来往的下人都很恭敬,轻易也不进正房……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冯僚微微抬头,才见这位爷一身软面的白衣,腰间的系带松松地挽着,不穿官服的时候便是一副贵公子的模样。

只是这分明极好的相貌,看着却是透到骨子里的冷。赵枢没有看他,修长的指节系了腰带:“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径直坐到上首。

侍从过来上茶,端了一盏放在冯僚手边,上好的雨前龙井,淡而雅的香气飘散出来,这位历经世事身经百战的幕僚却不敢喝。只思衬着开口:“您前些日子给小姐打的钗,我已经让工匠做好了,想着先送来给您看看。若有不合适之处,也好早早让人改了。”

随即上前,弯腰打开桌案上漆红的锦盒。

赵枢抬眸,果然瞧见那盒子内,柔软的锦绸上放着的一对青雀发钗。翠鸟的羽毛柔软而鲜艳,在烛火下泛着淡淡的光泽。雀鸟衔珠,巧而精致,有点像宫廷的手艺。

冯僚庆幸自己这件事是花了心思办的,哪能料到这东西今日还能救自己一回。

“是从宫里退下的老匠人做的,工坊里的不如这个”赵枢看了那发钗一会儿,忽而拿了一只在手上,低垂的珍珠摇摇曳曳,很适合她那样的小姑娘戴。珍珠有些凉,微动的时候蹭过指尖,他突然想起白天覆上她眼睛的时候,睫毛轻轻扫过掌心的感觉。放了回去,盖上锦盒。

冯僚离开的时候瞧不清那位爷的神色,心里有些不上不下,却在正要出月门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冯爷,您可别急着走呐。”一利落的侍从追了上来,喘着气儿道:“您手里管着账,爷吩咐让您自个儿支一千两银子,就当给您办事儿的辛苦钱…”

他哪敢要银子!

却隐隐知道他的位置似乎还是稳当的。

夜里,林氏让人熬了药给女儿喝下。

这方子比她之前喝过的药都要苦,她觉着里头有黄连……捏着鼻子灌下后感觉十分难受,睡也睡不着,她只能坐起来支开窗子透气。梨月给她披了件小袄,她坐在窗边的竹榻上一个人下棋。赵明宜喜欢下棋……可是她下不明白。大哥的围棋是跟祖父学的,她根本不敢找他下。家里的人都知道她慢吞吞的,也都不愿意陪着她,久而久之她就一个人玩儿了。

梨月给她温了盏梨子水:“您喝这个吧,一会儿嘴里就不苦了。“说罢去收拾妆台上的钗环,却见一旁搁置的青花纸伞,仔细瞧了瞧上边儿刷的磁青纸浆,低低地呀了一声:“小姐,这个很贵吧”

她记得那位爷,他们碰见过两次,一次是在后山石亭上,一次是在藏经阁。她捧着那伞给小姐看:“也不知是个什么人物,这样的东西外头等闲是见不到的。"他竟随意用来补一把伞。

林氏名下有庄铺,不过书肆却是没有的,赵明宜也没见过这个。她接过来看了看,只见那纸浆已然严丝合缝地黏合在了伞面上,不仔细看倒真的看不出痕迹。她默了一会儿:“兴许也是一位大官儿吧…”不过应该也不乡再见到了。

倒是不知要如何谢他。

落下一子。

苦味很快便被压下去。

禅房熄了烛火,寺庙内渐渐陷入沉寂,窗外偶有虫鸣。天蒙蒙亮的时候,梨月还未起身,却听见另一边小姐的禅房内传来一阵很小低微的声响。她心下一跳,衣裳都未披便走过去,连忙掀开帷幔,才发现小姐眼睛紧紧地阖着,还未醒,却是在哭泣。

很压抑的哭声,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小姐?"她急忙拍了拍她的背,想着将她唤醒。不想摸到后背微微的细汗。额头也汗湿了。

赵明宜很快醒过来,梨月拿了个枕头给她,她安静地靠在榻上,一直静静地坐着。淡淡地道了一句:“没事。”

她又做梦了。

梦见前世她嫁到孟家那日,穿着大红的喜服,喜娘牵着她进了新房。新房外是热闹的劝酒声,闹了十分地久……兄长即将回返辽东,却不知为何折了回来,也无任何叮嘱,只给了她一枚私印。

那时他已经是蓟辽总督了。

高官侯爵,封疆大吏。

他的私印可想而知能干什么。如果她不懂胡乱用的话,可想而知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她最后敬的那杯酒,兄长也没有喝。

为什么呢?这件事在她心里盘庚了很久很久,明明是一件很小的事……大约是因为他从不拒绝她。就连那门婚事,那人不喜欢,他也为她强求来了。“梨月,有凉水吗?"她抹了抹脸,看向房中桌案上隔夜的凉茶,说道:“给我倒一杯吧。”

忽然觉得很热,脸也哭得红红的。

喝完后才觉得冷静下来。

过了两日,林氏又带她到慧觉师父那里扎了两次针,手腕上微微的刺痛,后面倒是不那么害怕了。

又过了几日,她的月信过去,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林氏便吩咐收拾一下,一行人很快回了府里。

等安顿下来,母亲要去料理庶务。她便先去书房拜见了父亲。有一个丫鬟过来引她,身条十分秀气,却一直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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