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其往生(1 / 3)
第54章愿其往生
白虎岭,深渊之下。
黑暗在此沉淀了数百年,浓稠得似凝固的墨,偶有水滴从倒悬的钟乳石上坠落,敲出空洞的回音。
玄衣乌发的女子一步步缓缓踏入其中,她步履轻悄,几近无声,但蛰伏在暗处的猛兽,它体会过亘古无尽的寂静,很快耳朵微动,抬起眼眸。“阿荪?你回来了。”
白虎精被她封印在深渊后,总爱如此唤她,仿佛想用个更加亲近的称呼,唤回她属于“人"的良知。
可白孩已经不是人了。
她早就被这些丑恶的人或妖拖进了深渊,仅余一具骸骨还伶仃残留在世上。她的血肉、她的温情、她为人时的所有念想,已被那些丑恶的过往啃噬殆尽,她已被拖入深渊,仅余一具伶仃骸骨残留在世上。白虎精声音笃定,并着几分惊喜,“你是不是想通了?只要你为大王夺下唐僧肉,无人再能取代你的地位,区区凡人,还有她身边那个误雪,都算什么一一”“既然你说的这么好。"白孤似笑非笑,打断了它的话,“你替我去可好?”白虎精愣了愣,“阿孤,你在说什么,我如今被压在这山巅之下,如何替你去?”
山巅之下,深渊之处。
这里是连光都畏惧的地方,只有无尽的黑暗。饶是白孤在这一瞬看不见白虎精的模样,却能想象到他此刻丑陋阴狠的嘴脸,还是如从前一样,它从未改变,至今仍想害她。一一不然,它被压在山下这么久,又从何得知取经人的事呢?“我想了想,如此好的机会,确实不容错过,但孙悟空是何等能人,我法力低微,并不敌他,恐怕还是需你出马助我才是。”白虎精闻言,沉默片刻,似在思量她的言下之意,半响后,悻悻道:“阿孩,你说笑了……你既将我封印在此处,我又如何能助你。”“倘若我将你放出来呢?”
白虎精彻底沉默,它显然不想去。
它也知晓这是陷阱,它亦知晓凭它的本领,根本制服不了孙悟空。但白孩并不在乎,她不用真的“说服”它,既从大王那儿学来了替傀之术,白虎精的挣扎与推诿在她眼中尽是可笑的。她依旧絮絮而语,是早做下的决定。
“你助我演一场戏,化身成我的模样去迷惑唐僧,若你成功,将唐僧肉进献于我,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若你失败,便承我一切苦难,永生受诅,永不解脱。”
白虎精听出她言辞中的狠意,惊恐道:“阿热…阿荪!你要做什么?”白孩手中施诀,这是她头一回下定决心要逼出自己的魂魄,以魂为引,二魂合一。
一缕缕魂丝被强行剥离,而属于白虎精的魂魄也在抗拒中被强行牵扯出来。这个过程如撕裂自己的血肉,白孤痛得浑身冷汗,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她被丈夫亲手推出门外,被白虎精囚禁,又被娘家驱逐,至绝境时,她在山崖上久久徘徊,决定了结自己这孤苦无望的一生………魂灵既出,白虎精也发出凄厉嘶吼,它在黑暗中挣扎,一遍遍呐喊:“白孤,你是要我死!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啊!”她的确不得好死。
那年,她以为纵身一跃便是解脱,却不知等待她的是另一重万丈深渊,连魂魄也被精怪死死锁住,囚困在白虎岭中。无力伶仃之人,连彻底的死亡都无法自己主宰。不知过了多久,深渊中的嘶吼与诅咒渐渐平息,重归死寂。一道虎影自渊底艰难攀出,它四肢僵硬,嗬嗬喘气。它似乎还想维持最后一丝清明,一双澄黄诡谲的眼睛死死盯着白孤,“白然……谁教你的方法,这是谁告诉你的?!”剥魂之术。
僵尸之身原本无力剥离自己的魂魄,她越是不甘就此离世,越是有生的执念,就越是只能困在这具腐烂的肉.身里。如今,她竞然将自己的魂剥出来了?
白孩冷冷回望,仍是那句话,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与你何干?”她手中施法,操控着白虎精转身,朝着山中蹒跚而去。于此同时,她眼中也浮现出白虎精眼瞳里所有的景象,命理纠缠,互换因果,从此刻起,白虎精就要代替她所受的一切因果,哪怕死后,亦是往复循环…大
取经人一行经至白虎岭,岭中正落下今年第一场新雪。细碎的雪如白杏瓣,洋洋洒洒,飘飘荡荡,被北风一吹,打着圈落在枯枝上。毫无生机的一座山岭,因这般晶莹的点缀,仿若重焕生机。花果山坐落在海中,少见雪色,被压在五行山下时,也能睁着眼窥见一线天色,却只剩空茫茫的感慨。
这也是孙悟空第一次自在地观赏着漫天飞雪,毛茸茸的手抬起,往天上接,能感受到冰凉融化在掌心,化为一抹湿润。“呆子,呆子,你看,下雪了!”
猪八戒被点名,仰头看雪,开始吟唱:“我与翠兰同淋雪,此生亦算共白头……
孙悟空一噎,笑骂:“你个夯货!人走出几百里,还惦念那无意事!”“你莫说风凉话。“猪八戒一听,也急了,“还不是你个不安好心的弼马温,只觉自个儿行路无趣,拖我个有家室的上路,害我家破妻散,好没良心,好没良心!”
猪八戒始终对此事心存怒怼,谁劝了也不听,平白生出诸多怨气来,尤是对当初非将他拉下福陵山的孙悟空。
“说你呆,你是真呆!"孙悟空亦没好气,“你若有心,待自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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