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商潮历程:从企业再造到企业社会责任(1)(1 / 3)
购买数千本自己写的书,听起来像是格外古怪的虚荣表现。但假如书的作者背靠财大气粗的咨询机构,该书进入《纽约时报》畅销书榜单能带来人气,这些人气又能为这个咨询机构带来客户,并为作者带来3万美元一场的演讲盛宴呢?突然间这古怪的虚荣表现看上去像是合理的正当之举。
20世纪90年代出现了一场最愚蠢可笑的管理丑闻,其依循的正是以上逻辑。1995年8月,《商业周刊》披露企业战略管理咨询公司与两位想要成为大师的合伙人迈克尔·特里西和弗雷德·威尔斯曼,联手采取在唱片行业中常见的卑劣手段,将一本单薄且平庸的名为“市场领导者守则”的书打造成为畅销书。他们买下数千册—总是在《纽约时报》编辑畅销书排行榜时进行跟踪调查的小型书店购买—以至于那么多的书籍只得存放在牵引拖车上。
《商业周刊》披露的只是20世纪90年代最引人注目的管理故事中的冰山一角,这是关于企业流程再造(简称为再造)之兴起、鼎盛以及最终衰落的故事。企业再造是克林顿时期最成功的商业潮流,该潮流使得世界各地的公司将自己拆散成多个小部件,然后再从头组装。企业再造也是最具雄心壮志的—与詹姆斯·钱皮一道开创该理念的迈克尔·哈默喜欢把自己的工作描绘成“颠覆工业革命”。
该潮流始于一个敏锐的洞察:信息技术(IT)已经彻底地改变了商业界,公司需要擦掉一切从头做起。当一名会独自操作计算机的员工都可以将业务办得又快又好时,公司为何还要像自工业革命以来一直在做的那样,将一项业务拆解成零碎部件并分配给组织里的各个部门来完成呢?该潮流也催生了大量激动人心的事儿。如迈克尔·哈默的《再造工程:彻底消灭自动化》一文是《哈佛商业评论》刊登过的最受追捧的文章之一;他与钱皮合著的《企业再造》(1993年)一书以17种语言发行,销量超过200万册。
再造理论很快就扫除了挡在它前面的一切障碍。《时代周刊》认为“企业再造”已经“开启了一场前所未见的革命,其革命性类似于亨利·福特发明了生产流水线”。普华永道咨询公司的调查显示:自1994年以来,占《财富》500强78%的公司和富时100指数(FTSE 100)68%的公司都进行了某种形式的企业再造。纽约市警察局局长威廉·布拉顿是公共部门中拥护该理念的数十名显赫人物之一。哈默宣称,他做的就算不是上帝的工作,也是天使的工作:“我认为这是天使的工作。在一个有这么多人缺衣少食的世界里,缺乏效率是一种罪恶。”
不可否认,企业再造发挥了一些有益的作用—精简了繁复的工作流程、调整了运作不良的组织部门以及裁减了不必要的职位。然而更甚于其他商业潮流,它遭受了骄傲自负与反应迟钝的双重打击。企业再造未能领会到组织结构的本质是人而不是机器。再造后的企业由于失去了一些最关键的人员(其中包括那些绝不是多余的、体现着企业学识和智慧的中层管理人员),很快就患上了“企业厌食症”。随着那些逃过被裁员风险的员工转而与他们的上级对抗,企业在员工信任方面也会经历灾难性的崩溃。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企业再造是恶魔的工作而不是天使的工作。
同样更甚于其他商业潮流的是,企业再造因贪婪而堕落。随着再造运动的势头开始衰退,以及批评家揭露越来越多的设计缺陷,企业再造更加不顾一切地进行炒作并让更多的企业卷入,因而出现了《市场领导者守则》这种令人难堪的败笔。
历史韵律
企业再造并非只有保守者才感兴趣,它还激发了近十年最具影响力的商业潮流:企业社会责任。这个说法可能听起来不合常理,因为很难想出还有什么比“企业再造”和“企业社会责任”更加截然不同的两种管理理念了。企业再造是极端“强硬”的管理工具,企业社会责任则完全是温和宽松的管理工具;企业再造想要让一切更像机器,企业社会责任则想证明在市场机制中存在着某种精神。
然而实际上,企业再造和企业社会责任有许多惊人的共同点。它们都是典型的商业潮流理念—都包含一个核心真理,但又都受到野心勃勃的大师们与贪婪的咨询机构的过度推销,并最终都在不切实际的炒作以及过度膨胀的期望重压下崩溃(尽管企业社会责任的倒台不太可能像企业再造那样富有戏剧性)。它们都拥有某种相对真理,但都将其当成了绝对真理—企业再造树立了对效率的盲目崇拜,而企业社会责任过分夸大了善行的重要性。两者的命运微妙地交织—企业社会责任的兴起要大大归功于企业再造的过度行为,而企业社会责任当前的困境也将为企业再造的再度爆发铺平道路。总之,在过度杠杆化的年代,公平交易的咖啡可以进入绝大部分消费者的生活,因此企业社会责任成了每一个会议室的标配;然而随着我们进入紧缩时期,消费者将看紧每一枚铜板,公司也将大刀阔斧地进行重新整合。
担起责任
企业社会责任的历史短暂,但其经历了一个长期的酝酿过程。企业慈善家,诸如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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