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聊斋缘(一)(2 / 3)
华。虞子蓠自嫁了沉璧之后,虽较做姑娘时内敛一些,但活泼天性仍盛。她掀起轿帘朝外望去,见此春意盎然的景致,好不欢喜。芳音此时已是七个月的肚子,便没有陪她出来。她要到白云观踏青,其实还有一层私心。去年也是如此春季,她与老师松鸣鹤在城门分别。一晃眼已经一年过去,一年中她没有听到任何关于老师的消息。虽然知道松鸣鹤参与当年狸猫换太子的事,也是他亲自将自己抱出宫,但虞子蓠总恨他不起。如今婉妃已逝,时间也过了许久,虞子蓠便将老师那一点不好几乎忘了,只记得他往日待自己如慈父般的好。回想临别时松鸣鹤嘱咐的一番话,子蓠叹道:“我那时不明白老师为何忽然说出那番话,现在想来,老师是猜到我会得知真相。我们师徒不会再见了。”她随松鸣鹤学习七年,早有深厚感情,况且子蓠看他,又比看父亲多一分尊崇之心。一年不见,已是十分想念,因此又想借着去白云观的机会,到飞云庄去看看。
出得西便门,轿子在白云观前落下。子蓠下轿来一看,只见白云观一片苍翠掩映,远远寒山浮着轻烟,真好似一幅春日古刹图。夫妇俩欲先进观,看见观前一株大树下搭起一个简易茶棚。茶棚虽陋,但是聚集之人甚多。几张桌子坐不下,有的茶客便端着碗茶坐到树根上。众茶客似都在听一人讲着甚么,讲话人旁边有个鹤发老者边听边在纸上写着。子蓠奇道:“这些人在听甚么这么入神?那茶很好喝吗?”沉璧心里亦觉得奇怪,两人便往那里过去。位置已经没有,两人便在旁边站着静听。
只听讲话那人故作神秘道:“等到中元节时,张县令害怕那唐家娘子来索命,便用香火把自己宅院围了起来。他还是不放心,又请了好些道士画了好些符,在里门外门层层贴满。县令太太只道他是怕鬼之人,也不妨他曾欺占过良家妇女,府里下人都暗笑县太爷的胆子小。直到晚上亥牌十分,府里一直相安无事,县令稍放心,心想只待交子之时,鬼门关了,那唐家娘子的冤魂便再也不能来害他。白天闹了一天,县太爷着实累了,眼看就到交子时候,他便放心吹灯上床歇息了。约过了两刻钟时间,有人来敲门。县太爷一惊,浑身发抖,急问外面是谁,答话的却是他女儿的声音!他女儿说自己胸口闷得喘不过气,叫人没有搭理的。县太爷虽觉有异,但听着确是女儿的声音,便与太太点起灯火来开门。房门一开,你们道他看见了甚么?”那人故卖弄玄虚停下来一问。“当然是那唐家娘子啦!”听众中有几个人应声答。那人摇摇头道:“错啦!是他女儿!”场下一阵嘘声。
子蓠不由得一笑,心想,他既这么问,必不是那个甚么唐家娘子。一人高声问:“怎么是他女儿哩!”那人道:“这位请听我慢慢说道。那县太爷太太见是他们女儿没错,便放下心来,那小姐妈妈听说女儿不舒服,急急拉她进来询问。那小姐只扭头看他爹,脸色越发难看。县太爷给她瞧得心里发毛,便欲出门去替她寻大夫,那小姐却忽然冲上前去,一手抓住他,一手猛然长出五根钢棒似的指甲,急往那太爷的胸口抓去。县太太吓得晕死过去,待到醒来,县太爷已经横尸地上,胸前多了一个血窟窿……”“那小姐可是鬼附身了?”有人问。那人答:“不是!那个压根儿就不是县太爷的姑娘,那就是唐家娘子!她不过是借用了太爷小姐的面皮罢了。”当时又有人不耐烦高叫起来:“我们刚才说是唐家娘子,你偏说不是,她换了张脸可还变不了她是谁!你讲得不好,快换别人!”那人面带窘色,场下之人要听新故事,又多几个烘他下台的。那人大失脸面,灰溜溜下去了。子蓠对沉璧道:“我觉得他讲得挺有意思哪,怎么这些人一点脸面也不给?”沉璧笑着小声道:“大概刚才讲的更好,所以这个比之就逊色了。”两人听得过瘾,把进观的事也忘了,但四下座位满满,他们仍没有位置坐,随来的仆人忙着去给他们借凳子。
两人在一旁站着,一位阔脸长须的老者提着茶壶拿着两个碗走了过来。“两位请喝茶。”那老者将碗递到他们面前,两人见是位白发老人,便恭恭敬敬伸手去接,齐道:“谢过老人家。”沉璧便掏钱要付,那老者摇摇手道:“这茶是不要钱的。客人要有甚么好故事,便可讲来大家听听。”沉璧心中忽明忽奇,点了点头。子蓠望着那动笔的老人对沉璧道:“我听闻聊斋先生就是这样设一个茶棚来听故事的。”沉璧点点头:“我与你一样的想法,只是聊斋先生远在山东,怎么会到京城来设茶棚呢?”子蓠道:“这也说不准,也许山东那边故事讲尽了,便来这里听呢?只是,另一位又是谁?”仆人给他们找来凳子,他们边喝茶边听故事,那老者也不来让他们讲。只是沉璧白了这碗茶,心中过意不去,便思量着要讲一个故事回报。
又有两三个人讲了过去,但他们只讲了不到一半便给轰了下来,后面便无人再上去。刚才给他们倒茶的老者将目光向沉璧投去,子蓠会意,向沉璧小声道:“咱们不能白喝了这两杯茶,你须得上去讲个故事才好。”沉璧本就有这打算,但他不欲与人争先,等到这时没人要讲了才决意上去。
“在下这里有个故事,斗胆污渎诸位之耳。”沉璧起身道。子蓠见茶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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