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西北望,射天狼(七)(2 / 2)
将士派出去,又不断地看见弟兄们的尸体被抬进敌楼。
“此人必定出身于蒙元狼兵!”
高夫帅皱着眉头,对指挥叛军弓箭手的将领做出如是判断。据蒙元军制,对武将和射艺和士兵的射艺要求完全不同。他对武将的要求是准,百步之内可以射中冒出地面的野兔头颅者为优。而对于士兵的要求却是可以在最短时间,以最快速度,将最多的羽箭射到武将的指定区域内。
这个要求听起来令人费解,但看到眼前的景象,你就会对蒙古人对射箭的天赋大加叹服。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为将者不可能有时间为每名弓箭手指定目标。所以,他会判断敌军与自己之间的大概距离,然后让麾下士兵将羽箭都射到那个距离上。几百支羽箭铺天盖地的砸下去,压根儿不需要准确,凭着密集程度也能让敌人无处遁逃。
三保在皮盾的遮掩之下凑了过来,马文铭用手指勾了勾这射日神弓的弓弦,试了试它的力道。自从郑大眼过了之后,他每天都没忘记练习射艺,在他们的训练之中,有的训练根本不用实物,虚拟的姿势也可以对这项军事技能心领神会。尤其是瞄准射击这样的强调心眼步合一的动作。
郑大眼认为,射艺无其他窍门儿,手熟是第一秘诀。现在的马文铭的射艺,只怕就是在军中评选特级射手,也会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他把箭壶平放在面前的垛口,让自己平静下来,用全部精神去感受弓臂的力量。破云箭比普通羽箭略长,箭尖呈黑蓝色,冷森森的令人想起狼牙。此箭远比平常用的箭沉重,所有箭杆都用油浸过,又韧又滑。箭头为四棱型,每条棱两侧都刻有极深的沟槽。在破风之时不但受空气的影响降到最小,因为更重,所以也更能及远。
“姜须!你能不能射下城门中央那面日月旗?”
杨苴皱着眉头问道。这大清早的晨运在热身阶段就是这么激烈,超出了他的预计。虽然他现在的人头占据优势,但是要是明军大举来援,不说四十万,就是打个五折促销价,二十万也够他喝上一壶了。再怎么他也要省着点花,一定要争取一个VIP贵宾待遇。
要是能够把那面日月军旗射下来,明军的气势就会被压下去,趁着这一下,他的士卒就可以多冲几步。
姜须举目丈量了一下下面和城墙的距离和角度,再仰头稍微计算了一下,不说多话,重重的点点头,将钢丝面罩拉下,双脚一磕马腹,坐下的黄骠马就冲了出去。
不出高夫帅所料,这位姜须并非苗人,而是蒙古人,本名保保。别看他的名字有些萌,但是他却是当年蒙军元帅鬼力赤手下的哲别。是蒙军之中数一数二的神射手。十年前才在败军之后,被杨苴收罗到了麾下。
姜须纵马而出,弯弓搭箭,双臂用力之下,一张三石的硬弓在他的手里被拉得满圆,黄骠马感受到肚子上主人的力量,四蹄翻飞,鬃毛拂起,五六个起落之间便接近了对射的弓箭手的后队,距离城墙约莫一百五十步。
姜须右膝一紧,黄骠马心领神会的往左一侧,姜须吐气吞声,更不待瞄准,眼到心随,抬手一松,弓弦轻嗡一声,一道比城墙之间纷飞的羽箭都要劲急的黑光直奔城门中央的日月军旗的绳索而去。
“叮!”
这凌空一箭正好射中那炭笔粗的绳索,钉在旗杆之上。那绳索虽然被射中,不过还有一丝麻纤维吊着,军旗一阵摇晃,却还没有掉下来。
“呃!”
城上城下齐声惊叹。这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加上仰角,只怕超过了二百二十步,居然能够从乱军之中射中一根绳索,这何止是百步穿杨啊?
距离军旗最近的一位新兵见机得快,看到军旗摇摇欲坠,赶紧上前,希望能够扯住那只有一系的绳索,不过他刚刚一动,就被姜须再发一箭,钉在原地。那军旗终于把绳索挣断,萎然垂落下来。
“精米,五石!糙米,五石……”
被这一箭穿胸的新兵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城头。弥留中,他唯一惦记的是刚刚到家的那份粮食。十石粮食啊,够他一家吃整年。明年收了秋,卖了粮食就可以买头水牛。被马蹄践踏,野火焚烧过的土地依然肥沃,刨一刨,就是粮食。
当兵吃粮,那就要卖命,这是真正的职业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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