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白草千花寒食路(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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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各府的赋税都收了多少了?”

水岱退后一步,站到阳光下面,恭敬的道:“这个老朽不知,前日听闻主薄关林所言,似乎几个土司和宣慰司都还未曾上缴赋税,更是有土司借口今年大旱,上书请求免掉今年的赋税……”

“哼!减免赋税?谈何容易!现在普定卫城还在修筑之中,贵阳州府城也要择日动土。没有赋税,钱米从何而来?没有钱米,城池如何开展?城池不修,马某忝为一镇封疆,岂不是有负圣上的隆恩?必须按时催缴……”

马晔正在大厅里面一边沉吟,一边倒踩七星步,颇有几分诸葛亮的风采,却听得外面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却是管家在外头禀报道:“禀报大帅,普定驿臣高大兴求见!”

“普定驿臣高大兴?进来吧!”

水岱看着马晔那行云流水一般的步法,脑袋有点晕,一听此语,马上站到了大厅的侧面,垂首静候。

言语间就是那普定的驿臣高大兴哆嗦着进来,行了大礼之后并不敢抬头,道:“下官得马将军将令,昨日果然有水西府宣慰司奢香夫人自云南而来,随行还有白石子昆明府副将马文铭等三十余人。今天早晨奔水西大定而去……”

“奢香夫人?马文铭?今天回水西了?好了,你去吧,你的差事办的不错,今年年终官员稽考之时我觉得你应该可以评为优秀……”

马晔尖着两根手指夹住一根钢丝一般的虬髯,使劲的拔扯,不过胡子吃肉太深,没有扯动,只是被他扯得细长,卷了起来,打了两个圈。

连拔了几下之后,马晔挥了挥手,高大兴满脸堆笑的倒退了出去,一直到大门之外,才小心翼翼的转身离开。

在朱老板的淫威之下,官员的年终稽考算是头上的一把刀,要是连续两年被评为不合格的话,那十年寒窗就差不多算是白寂寞了,要是能够评为优秀的话,只要有地方开缺,那小小的挪动一下是很有可能的。这也难怪高大兴兴高采烈了,不过就是打了一下小报告,就能够得到升迁的机会,当然是无本万利的好买卖了。

马晔对马文铭是很有看法的。他们虽然都是姓马,但是一个是战马,一个是赛马,属性完全不同,五千年前都不会是一家。

马晔那次听到杨苴造反,兴奋的连最喜欢的锻炼运动都没有做,结果大兵集结起来,刚刚出贵州边境,却得到信兵传来沐英的将令,说是杨苴已经被搞定了,让他们返回驻地。

封爵的理想胎死腹中,马晔却听到这次杨苴叛乱被平,元江府参将马文铭居功至伟,本来奏报的白石男爵又进了一级,到了白石子,饭票每年一百六十石。据马晔所知,现在由于战事趋少,本来的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之后会罢子男二爵,只留公侯伯三等。所以马文铭这一个子爵虽然是流爵,那也是弥足珍贵了。自己虽然官阶比他高出三等,但是“凡爵非社稷军功不得封,封号非特旨不得予。”这个爵位只怕是是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而且这次居然还有水西土司宣慰司奢香夫人随军参谋作战,出力不少。这奢香夫人代子理事以来,对马晔总是不卑不亢,不过是一个鬼方蛮女,有什么可以自傲?故而当时马晔在回兵之初,让处在必经之路的普定驿臣一定看紧,看奢香夫人何时回程。今天总算是把她等回来了。

“水岱,你替我拟文,催征今年的赋税钱粮,从水西开始,限令定期缴清!否则便视为抗粮!”

马晔呼呼的喘了两口粗气,大声吩咐道。

“抗粮?”

水岱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马晔冷峻如冰的面孔,心里暗自骂着马晔狠毒。抗粮不缴是一个可大可小的罪名,问题是这个罪名是可以有后续手段的,抗粮之后自然是官府催缴,催缴再度不缴就是出人强收,强收再敢抵抗那就可以冠以造反的罪名出兵了。

但是水西今年旱灾最终,土司府在奢香夫人奢竹的安排之下非但自己的官田没有收租,还将土司自己的粮食发放了不少,帮助下属的四十八个部落度过饥荒,何来钱米上缴呢?

无进无退的结局加上朝廷收服此地不久,那结果肯定就是揭竿而起。而这,子怕就是马晔的居心之所在了!

你造反我就平叛,只要一动刀兵,贵阳州城暂时就不必修筑了,布政使和按察使就不必来了。而以十万大明精锐对付水西一府土兵,那还能有什么悬念?唯一的悬念就是落在马晔头上的是伯爵还是侯爵,是流爵还是袭爵罢了!

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釜底抽薪,还处处依据国法,水岱带着畏惧的看了一眼满脸阴鸷的马晔,应了一声,行礼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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