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新帝(1 / 4)

加入书签

七月初二,废太子柳据在湖县行迹暴露,吏围捕之,柳据自尽,其三子一女皆死。

七月初十,乾武帝重赏诛杀废太子有功者。是夜,帝泣血,不能自已。

七月十五,乾武帝诏八位皇子进宫。

夜,寒烨城剪秋殿。

皇帝重病在床,八位皇子按长幼次序进殿探望。朝中官员皆跪在殿外,不时地窃窃私议。

每一位皇子出殿,拥立他为太子的官员便围上去小声询问。而得到的回答大都一样──皇上只问他们身体如何,喜欢什麽,读过什麽书,如此三个问题。

其中七子康王进殿时间最长,达半个时辰之久。十一子凉王仅次之。其余皇子多为一刻锺便被屏退。

月正当空。内监站在殿门前,宣十二皇子宁王进殿。官员中立刻有人小声笑了起来。皇帝这次深夜召集众皇子与诸臣集於剪秋殿,明眼人一看就知此事必与立储有关。而宁王的老师林古却临时抱病缺席,大家都认为林古早已心灰意懒,对宁王失了信心。

说起来,这个宁王最不可能被立为太子,原因有三。其一,宁王的母妃出身贫贱,本为一个宫女,机缘巧合下才怀了龙种。他的母妃生前在後宫中并不得宠,常年与皇帝不得见,到他五岁时,母妃便去世了。其二,宁王从小丧母,生性懦弱,且在外廷中没有丝毫家族势力。以至於就连宫中的太监宫女都敢欺负他,克扣他的岁赐。他的老师林古曾数次不顾脸面地为宁王去向太监讨要岁银,一直在宫里被传为笑柄。其三,宁王对其父皇的文治武功毫无继承,不堪大用。他每日只是缩在府中填词作曲,倒颇像一个乐工。

这样一位皇子,也难怪连他的老师都假装害病,不敢前来。

宁王见轮到了自己,下意识地看向众官员,随即才想起老师此番并没有来。他七岁时就拜了这位老师,如今已有九年。这九年里,林古算是与他相依为命。他是父皇最不器重的一个儿子,也是最不像皇子的皇子。而林古就如父亲一样替他遮风挡雨:为他操办生辰;对他讲学传礼;为他抹开老脸,追著太监讨钱……一直以来一切事他都依赖林古,这时林古居然不在,他著实慌了神,心里惶惑不安。

宁王慌慌张张地进了剪秋殿。在内监的引领下,来到他的父皇面前。

皇帝如同在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年,他深深地陷在龙榻里,眼帘紧阖,形容枯槁。

宁王不敢打扰父皇,便在一旁傻愣愣地跪下。

过了好一会,皇帝深重地吐了一口气,一脸疲色,没有睁眼,“是孚陵吗?”

宁王声音颤抖,小声地答应道:“儿臣……给、给……父皇请安。”

“起来吧。”

宁王站起,小心地瞥了父皇一眼,又立刻收回目光,低下头。

皇帝费力地睁开眼,眼前模模糊糊站著一位瘦弱的少年,这是他最小的儿子,可现在他却看不清楚儿子的模样,“你过来,朕看不清你。”

宁王低著头,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半步。

皇帝用手支著要坐起来,一旁的内监赶忙上前。

“你闪开,让他来。”皇帝冷冷地训斥内监,然後眯眼瞅著宁王,语气温和,“你过来呀,还怕朕吃了你麽?”

宁王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小心地扶父皇坐起,并垫好了靠枕。他刚要缩回手来,却被父皇一把抓住,死死不放。

皇帝用他那双浑浊的眼珠凝注著自己最小的儿子,好像要把之前没有看见他的那段时间的损失补足。

宁王吓得心胆皆颤,脸色发白,嘴唇颤抖。他从小就不得父皇宠爱,有时好几年也见不到父皇一面。在他心中,那个高高在上、富有天下的父皇著实比什麽都可怕。

皇帝看了他许久,然後疲惫地闭上眼睛,手仍没有松开,仍是温言问道:“孚陵,你的身体怎麽样?”

“儿臣……挺好的。”宁王小心地作答,又突然想起了什麽,拙劣地补上一句,“托……托父皇的洪福。”

皇帝无声地笑了笑,充满了嘲弄与自嘲,又问:“你都喜欢些什麽?”

“儿臣……”宁王不知该怎麽说。这次诏命他来,老师没有叮嘱他任何事。他又性子怯懦,不敢撒谎,生怕会遭到严厉的责罚。

“说实话。”皇帝的语气不怒自威。

“儿臣……儿臣喜欢写写曲子,听听琴什麽的……”宁王如实作答,眼里现出羞惭的神态。他也知道作为一名皇子是不该整天干这些的,可他从来也没敢把自己当皇子来看。再说除了老师也根本没人管他,於是他自轻自贱地认为这些都无所谓了,反正治国的事跟他无关,他天天做些皇子应做的事也没什麽用。

皇帝听了他的爱好似乎并没什麽怒意,而是继续问道:“嗯,你都读过什麽书?”

“呃……林先生总教我读些史书,说让我好好学习历史,以史为鉴。”这句话一答出,连宁王自己心里也不禁洋洋自得起来。其实他平日里根本没心思翻那些枯燥的史书,只看些曲谱与古词。於是他巧妙地回答是老师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