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新帝(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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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看的,至於他看还是没看他却没细说。这样既不算他撒谎,也不会惹怒父皇。

“他说的对……”皇帝满意地点点头,“朕累了,你退下吧。”皇帝终於松开宁王的手。

宁王跪下深拜,心想总算是安然无恙地挨过去了,然後逃跑似的离开。由於太匆忙,一下撞倒了一盏大红的宫烛。他慌忙踩灭地上的烛火,朝旁边的宫女抱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皇帝在里面听到了这句话,面上肌肉奇怪地抽动了一下。他心里悲哀、怜悯、放心又无奈地想:“这个懦弱的孩子,太不像我了。难道是我杀伐太盛,上天为了惩罚我,才让我不得不选择这个最不喜欢的小儿子吗?哎……但他孤立无援,无系无派,也许是最合适的人选了,我不能让大瑞再陷刀兵之祸了!”

他微微挪了挪身子,内监立刻弯腰上前。皇帝小声吩咐了一句,内监点点头,退了出去。不一会随之进来了四位老臣,一齐跪下。四人依次为护国将军顾尧卿、丞相纪怀臣、车骑将军金迪和御史大夫穆弘。

皇帝仰望大殿,神情忧伤,缓缓道:“朕这一生,悖天逆命,穷天下之力,征伐四夷,以致天下愁苦,而今追悔不已。朕在离世之前,想与诸卿商议,太子的人选。”

下面一片鸦雀无声。

皇帝垂头,半挣双眼,俯视四位大臣,试探地问:“众卿,朕诸皇子中,谁可继承大统?”

大臣们飞速地交换著眼色,无人敢提出自己的想法。皇帝心中已有合适的人选了,这是他们都心知肚明的。

纪怀臣早猜到皇帝会这麽问,便用先前想好的圆滑话来回答道:“此乃陛下家事,臣等不敢过问。陛下所择之子,便是臣等衷心辅佐之主。”

顾尧卿在旁同意地应了一声,另两个大臣也齐声点头称是,心里都暗赞纪怀臣的老道。

皇帝微笑地点点头,这才抛出自己心中所想,“卿等认为朕的小儿子孚陵如何?”

大臣们连忙乖觉地齐声叩首道,“陛下英明!”

皇帝颤颤巍巍地坐了起来,他眯著眼睛,一一注视眼前的四位大臣,目光昏浊却饱含力道,“既如此,朕便将大瑞江山与太子孚陵托付给诸位爱卿。卿等作为辅政大臣,务必兢兢业业,辅佐太子,使我大瑞国祚绵长。”

“臣等必效死力,辅佐太子,以光我大瑞气魄。”

“纪怀臣,朕立你为大司徒。以後朝中诸事,皆由你来定夺。”皇帝昏老的眼中满是殷切的期盼,“朕就把新皇以及这大瑞朝,都托付给你啦!”他的语气极重,每一个字都滚烫得仿佛烙在心头。

“臣承蒙陛下错爱,愧受皇恩!”纪怀臣深深一拜,眼中噙满感激的诚挚泪水。同时心里生出因皇帝对他的信任而产生的恐惧和一种将与大瑞生死与共的又沈重又荣耀的责任感,而且这种责任感比之前的更严肃更强烈了。

皇帝抿著嘴,颤抖著点头,然後精疲力竭地躺了下去。

夕阳,余杭,宝石山。

山中怪石嶙峋,皆呈赭红色。夕辉轻洒下来,漫山流霞缤纷,色泽瑰丽,宛如颗颗璀璨的宝石镶嵌在山间,熠熠生辉。

颜若苏独自行在山中。这一个月来,全靠小哑巴每日给大户人家洗衣缝补,两人才能勉强度日。他也曾给人家当过短工,却总因手脚不麻利而被辞退,於是只能到山中寻找些草药野味,贴补家用。而今天又是一无所获。

天色渐敛,暮色四合。他垂头丧气地走著,不敢回去。一次又一次地空手而归,让他无地自容。每天都是小哑巴在养他,他感到自己的无能与无耻,他鄙弃他自己。

入夜,星月浮现。颜若苏腹中饥饿难耐,他在山中辗转来回,却仍是不肯回去。羞耻的情感困住他回去的脚步,使他痛苦地蹲坐下来,灿烂的往昔与灰暗的现在同时交叠浮现在他眼前,如此无情,让他心痛。

一轮圆月高挂。他知道自己无路可走,终於无奈地踏上回去的路。他不敢想象小哑巴见到他时的表情,那不会是嘲讽、尖酸和冷酷,而是善良、关切和怜爱,可她越是对他好,他就越觉得痛苦。“我是她的什麽人?我有什麽资格让她辛辛苦苦地养活我?”他想。山路崎岖难行,他几次被脚下的怪石绊倒,伤痕累累。

深夜,流云遮月。颜若苏摸索著前行,突然遥见前方一点朦胧的灯火明明灭灭。那一点光明像是一阵暖流沁入他的身体,流入他的心田,温暖著他,拥抱著他。

小哑巴手持一盏昏黄的油灯,焦急地翘脚站在那,等待。

颜若苏的眼睛湿润了,他朝著那点光明飞奔而去。

当芬芳消散,繁华落尽时,这世上终有一个女子肯为他在漆黑的夜里点亮一盏明灯,为他照亮回家的路,使他不会一个人迷失在茫茫的黑夜中。

他冲上去紧紧拥抱住那份幸福,害怕她稍纵即逝,离他远去。

小哑巴先是一愣,随後闭上眼,满脸幸福,轻轻地抱著他。她不知道他能属於她多久,可哪怕只有一瞬,她也愿意用一切去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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