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人物刻画(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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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段描写也没有什么出色之处,但是假如它被改成现在这样:“我至死也不会忘记那种惨象:一个像苍蝇一样恶心的头,令人作呕的嘴脸,嘴巴里伸出一条长掾。”那就完全不能让读者感受到作者想要表达的东西了。在《诛仙》中,作者已经有一定的人物形象描写能力,可惜仍然无法避免每一个美女出现时都有人“不由得一呆”,仿佛美女突然之间具有了一项使人发呆的属性。这和《魔法学徒》里无数“无比的”一样,构成了我阅读中的心病。建议玄幻小说的作者们多多学习,多看看名著名篇,体会一下高手们的水准,别总埋怨读者不会鼓励。稍稍学习一下描写,至少把人的形象写出一点点来,这是作者必须的素质。如果在这方面都不用心,只能说是不负责的表现,也就别怪读者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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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性格描写。如果说人物形象描写更多依靠的是作者的文字素养,那么性格描写更多依靠的则是作者生活中细致敏锐的观察力。写好人物的表面形象,只是写好了一张外皮;写好人物的性格,才是写好了血肉。值得欣慰的是,大多数作者还是意识到了性格刻画的重要性,只是奈于诸多限制,一时间也不可能进步太多,这里就不砸了。

让我们来看看《笑傲江湖》中仪琳讲述令狐冲时说的话:

仪琳伸衣袖拭了拭眼泪,哽咽道:“那恶人田伯光只是逼我,伸手扯我衣裳。我反掌打他,两只手又都被他捉住了。就在这时候,洞外忽然有人笑了起来,哈哈哈,笑三声,停一停,又笑三声。田伯光厉声问道:‘是谁?’外面那人又哈哈哈的连笑了三次。田伯光骂道:‘识相的便给我滚得远远地。田大爷发作起来,你可没命啦!’那人又是哈哈哈的笑了三声。田伯光不去理他,又来扯我的衣裳,山洞外那人却又笑了起来。那人一笑,田伯光就发怒,我真盼那人快来救我。可是那人知道田伯光厉害,不敢进洞,只是在山洞外笑个不停。

“田伯光就破口骂人,点了我的穴道,呼的一声,窜了出去,但那人早就躲了起来。田伯光找了一会找不到,又回进洞来,刚走到我身边。那人便在山洞外哈哈哈的笑了起来。我觉得有趣,忍不住也笑了出来。”

定逸师太横了她一眼,斥道:“自己正在生死关头,亏你还笑得出?”仪琳脸上微微一红,道:“是,弟子也想不该笑的,不过当时不知怎的,竟然便笑了。田伯光伏下身子,悄悄走到洞口,只待他再笑,便冲了出去。可是洞外那人机警得很,却也不发出半点声息,田伯光一步步的往外移,我想那人倘若给他擒住,可就糟了,眼见田伯光正要冲出去,我便叫了起来:‘小心,他出来啦!’那人在远处哈哈哈的笑了三声,说道:‘多谢你,不过他追不上我。他轻身功夫不行。’”众人均想,田伯光号称“万里独行”,轻身功夫之了得,江湖上素来大大有名,那人居然说他“轻身功夫不行”,自是故意要激怒于他。

令狐冲固然聪明洒脱,可是也要依靠金庸的文笔才能表现得如此传神。在高明作者的笔下,人物的一个动作、一句话、一个表情,无不表现出此人的性格特征。碍于文字表达的限制,有时候也会作一点点夸张处理(注意:绝不是漫画式的夸张处理),比如说用语言特征表现人物的表情特征,以免形容词的重复堆积造成阅读障碍。例如,表现一个人愤怒,无需每次在冒号前面说他“无比的”愤怒,只要在他说出的话里适当加上点特别的词语比如“操”之类的就足够了(或者不加也行,如果这人真的“无比”愤怒,恐怕也快大打出手了)。假若田伯光每次说话前都是『田伯光无比愤怒的道』或者『田伯光非常愤怒的道』,那读者恐怕都无比怕怕的吓跑了。

实际上,中国小说历来注重人物性格的刻画,习惯于用短短几笔勾勒出人物的重要特征。这和中国画的风格格外相像。然而,需要注意的是:人作为有思想的活物,其性格的复杂度远不是短短几笔所能够承载的。这样的写法有利也有弊。利在能够很快让读者对于人物有初步的整体认识,弊在影响了人物性格的深入挖掘。使用这种写法,稍有不慎就会使得原本可能厚重的人物性格流于浅薄,成为生硬简单的脸谱,大大影响了作品的艺术价值。中国画向来长于写生、拙于画人可能也大致归因与此,甚至在金庸的小说中,有些人物仍然未能避免脸谱化之嫌,因此建议初学者尤其是我们的玄幻小说作者慎用。

西方小说中人物的性格通常无法在简短的语言中一下子表现出来,当然这也许是文化差异和翻译的问题。——不过我宁愿认为,这是因为西方小说竭力于将人物的内心放在第一位的结果。试看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白痴》中的片段:

“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公爵似乎怀着同情和怜悯轻轻地说,“我刚才对您说过了,我把您的同意看作是一种荣誉,是您给我荣誉而不是我。您对这些话付之一笑,我听到周围的人也笑了。也许,我表达得很可笑,而且我自己也很可笑,但是我总觉得,我……是理解什么是荣誉的,也深信我说得是对的。您现在想毁掉自己,不可挽回地毁掉自己,因为您今后永远不会原谅自己这件事、可是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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