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死生（5）（1 / 2）

赤研星驰被银梭的残余士兵们簇拥在中间，缓慢地穿过战场。

马蹄踏过被野火掠过的焦黑的地面，他的眼睛酸酸的，难以睁开，有那么一会，眼前出现了严重的幻影，整个战场都抖动模糊起来。

他们的马队飞快地掠过那些彷徨的散兵，在双方军队冲击的夹缝中穿行。他看见龟甲营的步兵们潮水一边地退却着，被敌人的骑兵踩在脚下，失去了阵型和护翼，迟钝的步兵无法抵挡长枪和弓箭。

为什么，为什么要撤走？赤研星驰感到了深深的茫然，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轻率回师，难道战场上的强弱对比发生了逆转？这世上，有太多人力难以猜测，难以预料的故事。

飞鱼和龟甲的混合编队本来极难攻破，单凭武器装备，也是八荒一等一的劲旅，可是眼下竟零落不堪，敌人人数并不多，却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跑得最快的是飞鱼，他们有飞鱼弩的连珠速射，了解飞鱼战力的敌人都不会轻率靠近，然而这有个前提，是他们阵型不散。赤研星驰此刻看到的，却是跑了满山遍野的零散士兵。

“停一下！”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一辆大车旁倚靠着一个龟甲营的军官，这人身着都尉服饰，已算得上是赤铁军中级将官了。马蹄在他身边踏过的那一刻，他觉得这个人似乎动了一动。屠隆搀着赤研星驰下马，走到这个军官身边。

屠隆眉毛拧在了一起，疑惑地看了赤研星驰一眼，命令旁边的士兵道，“去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斥候还没有靠近那个那个满脸血污的军官，他倏地睁开了眼睛，一跃而起，把随身的匕首在身前来回挥动，高声大叫，“滚开！滚开！不要杀我！”

“看清楚我们是谁！”屠隆一声冷哼，银梭中有人射出了一枚羽箭，擦着这发癫军官的脖颈钉在了大车之上，箭尾还在不住地晃动。

“赤、赤赤，你、你没有死！”那军官终于不再胡乱比划，吭哧了半天，终于认出了眼前的将领正是赤铁军最高统帅赤研星驰。

“下官陈祚！将军救我！”那军官双膝一软，瘫倒在地。

“我认得你，是我来救你，还是你来救我？？”赤研星驰声音颤抖，咳出一口血来。这陈祚是吕尚进的手下爱将，靠赤研瑞谦的背景才得以在龟甲营立足，从他刚才的几下敏捷动作来看，当是毫发无伤，脸上的血迹八成也是自己抹上去的，和伤痕累累的银梭们相比，真是让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怎么会这样？”赤研星驰目力所及，龟甲营伏尸遍地。

陈祚咽了一口唾沫，神色尴尬，道，“我们奉命救援将军，本来用樟叶阵稳步推进，一路形势大好！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后阵突然急令撤退，前锋转成后队，队伍立即混乱，都传说将军，已经这个这个……”

“你们以为我死了！我死了，银梭营也都死掉了么？！长旗不倒，友军还在，谁下的撤退命令？！”赤研星驰愤怒异常，一旁的屠隆则嘡啷一声拔出刀来。

陈祚脸色灰白，举手乱晃，“不是我，不是我，我也没看到将军的战旗，实在是中军突然下令。大人你也知道的，兵令朝令夕改都是不妥，何况一个时辰之内就命令更易！”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屠隆那残了口的钢刀，声音有些发颤，“天色这样黑，大家一窝蜂地挤在一起，仓促之间谁知到发生了什么！”

“不要啰嗦了，龟甲营都是龟儿子！杀掉一了百了！”屠隆杀气腾腾地走上一步。

陈祚看屠隆踏上前来，不禁浑身发抖，勉强道，“姓屠的，我可没有为难过你啊，我们共同侍奉赤研大公，你这怎么说！”

赤研星驰摆了摆手，道，“我还有问题。”

屠隆迈开一步，立在旁边，揪住陈祚的领子，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啪啪抽了两个耳光！道，“好一个怂货，你还有脸活着！”

赤研星驰皱眉道，“屠隆，不要这样，怎么说他现在也还穿着赤铁军的戎装，就是我们的将官。”他，转向陈祚，道，“龟甲和飞鱼有万人之数，怎么只摆出个樟叶阵型？你欺负我不在军中么？”

陈祚大惊失色，道，“这阵型是从巍然和戴承宗大人亲自厘定的，在樟叶之中排了三环，簇拥中军，稳步推进，我实在不敢欺瞒将军。如若依我的意见进击，早就可以解将军之围了。”

“这两个蠢货！关声闻不在军中么？”赤研星驰不禁咒骂。他知道这陈祚虽然是个草包，但是却还没有胆子跟他无中生有。龟甲和飞鱼人数众多，用这种环环相套的紧密防御阵型，不但行动迟缓，而且能够直接参与作战的士兵极其有限，唯一的优点就是中军稳固。关声闻还是个有胆识的人，在瞬息万变的花渡战场，面对吴宁边身经百战的劲旅强兵，怎么会这样儿戏的排兵布阵？

陈祚被这一问问得张口结舌，犹豫了半响，没个结论。显然，他并不知道关声闻是否在军中，赤研星驰心中一阵腻歪，兵不知将，将不知兵，才一万多人的队伍，千夫长级别的都尉竟然不知道军令所出，这样的军队不失败，什么样的军队失败？

“你的部下呢？怎么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