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2 / 2）

抖了出来。床上的书，真可谓五花八门：美术的、哲学的、外文的，还有《钢笔字帖》、《五分钟健身法》。收拾这些书时，从书里又找出了似乎是做书签用的一种发出怪味的东西──臭袜子。计三双半七只，干燥得象纸板，还有一只配不上对。晓林蹲下身往床底下找，床底的泥土象个猫大的耗子掘出来的一样，果然，在下面找到两只袜子，却仍是配不上对，三双零三只；翻遍床下，再也找不到另外能配对的三只。一双白力士球鞋已变得发“黑”，透着黄色汗迹，没有鞋带和鞋垫；一双塑料拖鞋的带与底已断开，竟用两枚图钉相连。晓林把袜子扔在衣服上，又把床上写字台上的书大小分档，集中垛在一起的书象摩天大厦的模型，只空出一点儿写字台面。晓林找袜子的同时找到一块没用过的肥皂，干得象木头，只是没找到鞋刷。办公楼的阳台是长廊式的，尽头是一间厕所，里面有自来水池。晓林把衣服抱过去泡在水里，尽管在家里自己换下的衣服多是妈妈洗，但是现在，他却很麻利、很愉快地把衣服和袜子洗完，晾在剑哥门前阳台的铁丝上。

“等急了吧？刚才省公司打电话通知我叫我去领奖……”剑哥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晓林身后。

晓林回头问：“你就要走吗？”

“不，我已经告诉他们，奖我不要了。”

“什么奖啊？”晓林不解地问。

“省电影宣传画创作评比。我的目标是一等奖，没想到名落第三！”他忽然仰脸看见凉的衣服和袜子，“这是谁的？”

“是你的，我看都该洗了，就……”

“嗯？这么多！可别跟我学这个。”剑哥有些惭愧地笑着晃晃脑袋，拍了拍晓林的肩，“进屋去说。”进了屋里，剑哥象导演一样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这儿，放几只片箱再铺上白布，扯过灯来，摆一组静物。在这儿，我放张桌子，今后也可以站着搞雕塑了。”

晓林疑惑地问：“你不喜欢坐着吗？总站着多累啊！”

“我以前是把铺盖卷起来，床板当案板，人坐在地上，坐了一年多。”剑哥说完急速走到写字台前，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小盒，又抄起画夹，一边将一张大纸对折开一边说：“我特意买了盒蜡笔，你给我画张像。”

“我还没画过这么大的像呢！”

“没关系，尽管画，把蜡笔全用光。”

晓林开始给剑哥画像了。十二种颜色在纸上混杂起来，真是五彩缤纷！可惜有点象漫画，加了小胡子才糟糕呢！他正用指甲往下刮，剑哥伸过头来：“哎──，留着、留着，很好、很好！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白浪费一张大纸！”

“就这样吧。”剑哥说着取下画像，从拖鞋上起下两枚图钉，将画像挂在门背后。他退后几步，盘起胳膊，眯起眼来歪着头端详：“嗯，我得挂一年，不，永远挂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