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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是两个人的,父亲和母亲。
父母平时来往的友人并不多,因此来吊唁的人大部分是父亲生前单位的同事以及附近关系平常的邻居,也有一些远道而来的友人,多是生前画坛的友人。
帮衬打点后事的,是事故发生之后,收到警方通知的父亲的弟弟。
遗留下来的两个孩子,长子程流星,和女儿程葵安便成了那些人唏嘘的对象,甚至有意无意地伸手表示关怀触摸她的头发,她有些不安,甚至条件反射地往后一躲,站在身边的程流星这样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适,接下来但凡遇到这样的情况,他总是挡在她面前。
那些同情,叹息,可怜,他都迎面承受,却并不想让身后的这个人受到一点的轻视。
葵安知道,这并没有多想。
只是因为父母这样的死法,留给他们的只有同情可怜,甚至嘲笑,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她还没有想好办法面对这样状况,甚至无法面对流星那双已经空洞的双眼。
她被宋荏苒从学校接回家的时候,那时程流星已经穿着孝子衣站在门口等。不知怎么的,看着站在门口的清瘦少年忍不住的心疼,以前明明爽朗,喜欢逗人笑的男生,如今已经变成波澜不惊,甚至有些冷漠,特别是看到他寻着车声望向这边的时候,便是一对空白幽黑的眼眸,让葵安看得心里一阵紧缩的疼。
所以她从来不敢回想,也不敢看。
倒是程流星仅仅经历半个月,倒是比当初眼睛失明时要坦然得多,询问她在学校怎么样?
她想了想,只答了两个字,还好。
程流星是希望她多说一点的,可是她这样冷静的态度似乎倒让他不知道再问什么,只好抓着她的手。
接下来的两天,两兄妹什么忙也帮不上,好像他们的任务只有负责难过与悲伤。哪怕他们并不愿意这样。
程流星跪在灵堂往火盆里烧纸钱,一张精致的脸庞有些苍白,腰微微弯着,像是随时会崩断的弦,程葵安跪在他旁边,时刻注意程流星的手不被火盆里的火烫着。
吃午饭的时候,程葵安找了一圈没找到程流星,后来才在后院找到。
后院是父亲生前用来培植一些花草的地方,种类繁多,因此两兄妹多少也耳濡目染。可是自从那次事件之后,她和程流星被各自送往另外的学校,这房子也就空了那么久,花都枯了,杂草穿过枝叶嚣张十分。
现在穿着孝衣的少年蹲在花丛里,因为看不见花与草,也无法分辩,因此连花带草地拔,杂乱地丢在一边。
葵安走过去跟他一样蹲在一边,慢慢地把他拔出来的花草挑出花,又小心地扒开松软的泥土种下去。
她想,这样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爸爸以前总要教我怎么除草,辩别花色。程流星淡淡地说,我那时候没有耐心,觉得只要是草就拔掉好了,可是爸爸说,并不是所有草都会吸取花的氧份,有些甚至是供给氧份的。程流星捏着一把草,淡淡地说。
――可惜我那时候没有耐心,总跟爸爸吵架,觉得他没出息,觉得别人的父亲那么了不起,自己的父亲却只侍弄一些花草,要不就画一些不卖也卖不出去的画。程流星抬了抬头,望着远方,葵安,你说,如果那天,我去画室不和父亲吵一架――
葵安舔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说道,根本不关你的事。
――嗯。程流星笑了笑,撑着膝盖站起来。葵安赶紧去扶他。
两个人站在这荒废的园子时,一时之间沉默不语,良久,程流星才问,你的伤口都好了没?
葵安愣了一下,才想起他说的是什么伤口。
是从那起事件之后,她在住院期间在自己身体上留下的各种伤痕,烟烫,刀割伤,咬伤,应有尽有,可是哪一样的疼都抵不过那此刻的麻木空洞。
她点点头,都结疤了。又问,你的眼睛还疼不疼?
他的眼睛是因为被大火烧伤视网膜而造成失明,她知道那一定很疼,哪怕他从来没叫过疼,可是每天晚上都可以听见他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呜咽声。
程流星牵了牵唇,顺着她在的方向将手放在她头上,揉了揉,不疼了。
好像是很喜欢这样的亲近,葵安往他身边靠了靠,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轻香,才说,刚刚警局来电话,爸妈的遗物今天下午可以去领回来。
程流星的表情微微一滞,慢慢转过脸面对着她,少年的脸色有些苍白,但五官精致,棱角分明,只是那双眼睛如同深海,空茫而平静,半响才张张嘴,沙哑着声音说道,还能有什么东西,不全烧光了吗?
葵安低着头看着手里一把杂草,总还有些东西是火烧不掉的。
在去警察局领取东西前,两兄妹打车去了一趟画室。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想去看一眼。因为那里以后都不再属于他们,也是他们的禁地。
在彻底将悲伤与曾经的快乐遗忘前,想再看一眼。
其实那里已经烧得不成样子,小小的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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