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添新丧(1 / 2)
第38章又添新丧
暮色将至,日头尚未落下,天光却已昏沉如夜。整个梦州城被浓云罩着,燥热之气股股翻腾而上,劲风夹着湿潮呼啸而过,正忙着往屋檐上悬挂白幡的曲家小厮一个不稳,“哎呦”一声,扯紧白幡在木梯上晃悠起来,一旁的祝小五见状连忙跑过去扶稳梯子,才没叫他摔下来。曲家厅堂之内,素幔低垂,曲氏嫡女的画像悬于堂前,两侧挽联墨迹未干,字字哀婉。
香案上,铜炉飘着袅袅青烟,檀香幽幽,几束白菊搁置在一旁,却鲜有人前来祭拜。
前院里,几个头上簪着白花、身着素衣的婢女正手捧铜盆,洒水净路。两名婢女擦身而过时,四目相对,一个面朝前,一个面朝后,暗搓搓地耳语起来。
“你也是被曲少爷叫来布置厅堂的?”
其中一个问。
另一个微微点头,悄声答,“我本是城南林府家的丫鬟,曲老爷生前与我家少爷交好,林少爷听说眼下曲家缺人手,便叫我来帮忙。”“我也一样。"婢女说完,瞧着四下无人注意,扭过头问:“听说这回死的是曲家小姐?”
“是……“另一个蹙眉道:“这曲氏一门还真是凄惨,曲家老爷才过世没多久,曲家小姐就也随他去了,我瞧着堂前那画像,人长得还怪好看,真是红颜薄命..…
“人是怎么死的?“起话的婢女又问。
“我听府上的小厮说,尸体是在城郊林子里找到的,许是被野兽咬伤失血而死的罢。”
林家丫鬟说完,探头看向置于院角的灵柩,正瞧见曲府护院赵叔立于旁侧,手持拂尘,轻轻掸去灵柩上头的灰。
“所以曲家少爷呢?"那起话的丫头又问,“我先前见他脸上并无哀色,莫不是染上了什么心疾?”
林家丫鬟撇了撇嘴,附和道:“曲家夫人走得早,这曲少爷本就命苦,还在短短一个月内接连痛失两位血亲,而今他孤身在梦州布坊学艺,没着没落的,不疯才怪哩!”
婢女话音刚落,曲府前院大门推开,一袭素衣的曲家少爷大步迈进门槛,瞧见前院内忙得不可开交的婢女小厮,眉心微蹙着摆了摆手。“差不多得了,马上要落雨了,外府的都回去吃饭罢!”曲恒说罢,抬步径直穿越中堂。
行至后院,他立于厢房门口,瞅准四下无人后,缓缓推开了厢房的大门。听见门口的动静,窝于床榻的曲臻将头从信纸前抬起,眼看着曲恒锁紧大门,转身朝向自己,立马轻声问,“都安排好了?”曲恒没理会曲臻,只是气鼓鼓地背过身去,一屁股坐上门前的木椅,抬手为自己斟茶。
曲臻见状支起身子,扬声追问,“你为何不说话?”“我是不清楚,曲小姐所谓的′安排',指的究竟是哪件事?”曲恒说着仰头灌下整碗凉茶,而后将茶碗″啪"地一声摔上桌面,“是照看湘西遗孤之事,差人探查命馆之事,还是假办丧礼之事?”曲臻听得出曲恒在抱怨,却无心理会他的情绪,回话时语调平静。“前两件事你都办妥了,我问的自然是最后一件。”曲恒“腾″地站起身来,两手掐腰看向她,竭力压低嗓音道:“我为何要回答你的问题?你切断手指的时候,有问过你哥我的意见吗?!”曲恒胸口上下起伏着,喑哑着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可做出这等蠢事?父亲走前特地叫我照顾好你,如今你少了这根指头,要我日后如何与他老人家交代?!”
曲臻默默看着他,良久未言。
她理解曲恒的震怒,此等忧心与愤懑,她断指前就已尝过一遍,但他是她如今唯一的亲人,亦是这世上她最信任之人,他们兄妹之间,此刻最不该发生的便是争吵。
“哥。"曲臻深吸一口气,轻声道,“你要信我,我并非有意伤害自己,断指只是为了保命,若我狠不下心来,日后只会像父亲那样,死得不明不白。”曲恒嘴角颤抖着抽了抽鼻子,听到曲臻的话,他眼眶里的泪几乎不受控制地往下流,只能别过头去,抬袖时顺势拭去。曲臻见状从榻上站起,提上鞋朝他走近了。“我也是多余问.…“她眼角带着笑意,“交给你的事我最放心了,你若是还没办妥,想必也没心思赶回来骂我。”
曲恒转过头,斜着眼看她,冷冷问,“那封信你看过了?”“嗯。"曲臻颔首将手中的信纸折好,“除了这封信,陈先生命馆里有无其他线索?″
“没有。"曲恒浅浅摇头,“我按照你在信上说的,买通布坊的兄弟叫他帮我去搜查,此人心细得很,这封信原是被糊糊粘在柜台下头,如此隐蔽的角落他者都没放过,其他地方,想必早被命馆的伙计收拾干净了。”曲恒答完,目光悠悠望向曲臻,眼里有犹疑,亦带着一丝警觉。“所以呢?“他问,“你在信上说,你为追查此事在湘西遭人追杀,此番好不容易活着回到了梦州,如今为何还要查?”三日前,那提着长剑的墨衣男子将女童与曲臻的信交予曲恒时,他本犹豫过要不要替曲臻淌这趟浑水。
曲臻在信上说,陈望安已死,这女童便是他在世上仅存的骨肉,还叫曲恒差人携地契去命馆搜查,可她自己明明为此险些丢了性命,若他这个做哥哥的也陪她一同胡闹,派人查出新的线索,岂不是在把她往死路上推?但曲恒了解曲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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