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马克海姆(2)(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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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感觉它的四肢是这么的轻而柔弱无骨,好像是已经被折断成了一堆零碎的碎片一样。面部的表情已经完全被剥夺无遗了;可是看上去惨白得就像是蜡一般,一只太阳穴上令人震惊地糊满了鲜血。这一切对于马克海姆来说,可是一个不太愉悦的情形。这般情形立时就把他带回到一个记忆之中,某个渔村里的集市之日:那是一个阴天,风舞啸叫如同笛奏,人群聚集在大街上,铜号一个劲儿吹响,鼓声隆隆作声,民歌手的鼻音低沉压抑;一个男孩子在人丛中穿来穿去,淹没在人群晃动的一片脑袋之间,也说不清是兴奋还是害怕,直到他来到了聚会的主场地,这时他看到了一个棚架,一副巨大的屏幕上画满了图画,设计手法有些阴郁,色彩有些夸张艳丽:布朗恩里格和他的徒弟;曼宁夫妇以及被他们谋杀的客人;维尔死死地抓住瑟泰尔;以及别的二十多桩谋杀案的图画。这可是一副难得的幻景图画;他又一次成为了那个小男孩;他又一次举目看着这些图画,同样感到身体上的拒斥感,面对这些邪恶的画面时;他依然是被那震耳欲聋的鼓声给吓坏了。一小节那一天奏响的音乐又呈现在他的记忆之中;而听到这样的回响,第一次有一丝疑虑的感觉袭上心头,一阵恶心浮泛而出,一时间四肢关节麻痹无力,这是他必须立即加以抵御、强加征服的。

他断定自己应该谨慎面对这种情形,而不是盲目逃避这样的想法;他不顾一切地正视着死尸的面孔,把自己的意识强行扭转过来思忖自己所犯罪行的性质及其严重性。就在短短的时间之前,这张脸面还由于各种情感的表达而生灵活现,那张已经惨白僵硬的嘴巴还在说话,那具躯体还因可控的活力而动作不止;而现在,经由他的行为,这块曾经鲜活的生命之体被禁锢住了,就像这个钟表专家自己,经由他那突然插入的手指,锁住了钟表嘀嗒作声的走动一样。他就这么无望地思虑着;他不可能上升到谴责自己而悔恨不已的意识高度;就是这同一颗心灵曾经在那些描述罪恶的画作前面颤抖不止过,面对着这些决定无疑的事实表现。最多,他会感到一丝惋惜在心中闪现,为了这个徒然被赋予了种种的能力、可以让这个世界可能变成魅力花园的人,可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生活过,他现在已经死去了。可这决不是出于悔罪,不,不是一种内心的情感。

想到这里,他摇摇脑袋驱走了这诸般的思虑,他发现了那几把钥匙,朝着店铺开着的那扇门走去。外面已经噼里啪啦下起了雨;急骤的雨点落在屋顶上面,驱走了死一般的寂静。就像身处一个嘀嗒漏雨的洞穴之中一般,这所房屋的这个房间里边不停地发出持续的回响,不但充斥着人的两耳,还间杂有那些座钟嘀嗒的鸣响。而当马克海姆接近房门之时,他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好像是对他自己谨慎的踏步声的回应,另一个脚步声正在随之一步一步退缩到楼梯上去。那团阴影依然在门槛上凌乱地跳动不止。他使出了一顿重的意志力、强加到自己手臂的肌肉上,这才勉强把门给拉了回来。

那丝微弱的、雾气蒙蒙的日光昏暗地照射在光秃秃的地板上,还有楼梯上;还投射在那付安放在楼梯平台上、手持斧钺的亮闪闪的盔甲上面;同样也照射着那些木雕,以及吊挂在泛黄的墙壁护板上的画框之间。雨水穿落房屋的嘀嗒声声震于耳,以至在马克海姆听来,可以从中清晰地辨别出来各种绝然不同的声响。脚步声和叹息声,千军万马由远至近的行军踩踏声,数钱的丁零当啷声、门扇被悄悄打开一条缝的吱呀声,所有这些声音似乎都混合在雨滴拍击圆形屋顶的嘀嗒声里,以及管道里涌动的流水声中。感到自己并非独自一人在此的感觉,渐渐地使他走到了发疯的边缘。在他的四面都有围堵困扰着他的某种存在物。他能听到它们就在头顶的房间里面移动的声息;而在店铺之中,他听到那个死人从地上站起来的声音;而由于他已经开始费了好大的劲要爬上楼梯去,却有脚步在面前悄悄溜走、身后更是传来潜踪而至的脚步声。要是他有幸是个聋子的话,他不禁思忖道,那将会令他拥有一个多么安详而平静的灵魂!可是这么想过之后,侧耳更加认真地细听了一会儿,他又为那种时刻不息的感受而感到安慰了,因为这样可以使他具有一种探查哨的功用,可以拥有一个生命中足可依靠的前方哨兵。他的一颗脑袋在脖颈上不停地转动着;他的一双眼睛,几乎要在眼眶之中努出来了,不停地四处打量侦视着,而四处仿佛都有某种无名状物拖着尾巴悄然隐去。通往二楼的二十四级台阶,在他来说就是二十四次痛苦磨难一般。

二层楼上的几扇门开了一条缝,其中有三扇好像三个伏兵一般,又像三门张着大嘴的大炮那么震撼着他的神经。他又一次深切地感受到,自己难以禁绝于人们虎视眈眈的观察,不能防卫暗中的注视了;他渴望着回到家中,有四面墙壁的保护,把自己深埋于衣被暖窝之中,除了上帝以外没有人能够注意到自己。想到这里,他停下来思虑了一会儿,回想起另外一些有关谋杀者的传说故事,恐惧地想到,他们都是持有遭到天谴惩罚的预感的。可是至少来说,他本人此时的情形却并非如此。他是恐惧于自然律条的,因恐其无情的铁律会在他的犯罪过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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