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 / 2)
王三猫下定决心后,要求坐下来。他说,这件事说来话长,我这么跪着说不出来。麻小刀又踢了他一脚,正要发狠,我制止了他,算了,让他坐吧。王三猫立刻如遇大赦,一屁股坐在火堆旁。
你记得吗?你小时候,我就告诉你,你爹这客栈是一座阴宅。不瞒你说,我小时候和一个远房表亲学过一点看风水的手艺,不过他很早就死了,所以我也就半途而废了。你们家的客栈,尤其是晚上,阴气森森啊。我早就告诉你爹,让他搬一搬,不然迟早要出人命的,他就是不听,以为我要从中得什么利,结果呢?
前天晚上,也就是腊月二十七。从大漠西边来的土匪打着火把,照得整个羊石镇白天一样。我混进土匪的队伍里想看看热闹,天黑,他们没发现。土匪叫你爹把婉娘和银子交出来,我躲在匪群里偷偷地笑了,羊石镇谁不知道你爹是个出了名的铁公鸡?就是把命丢了也舍不得丢一个铜板啊。你爹看看土匪头子,说银子在阁楼上放着,要和婉娘上去拿,土匪头子就让他们去了,但是过了好久,你爹还没有出来,匪群里开始骚动,以为你爹和婉娘跑掉了。土匪头子正要派人进去搜,你爹提着斧头就出来了,迎着要进去的几个土匪劈头盖脸就是一通乱砍,四个土匪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你爹砍得倒在地上哇哇怪叫啊,接着你爹就向土匪头子扑上去,结果土匪头子连马都没下,一脚就踢飞了你爹,倒在地上就再也没起来。哎呀,看起来当时你爹把那几个土匪当成是你了呀,劈头盖脸一顿狂劈啊…
王三猫啧啧砸着嘴,像是在回味一场津津有味的大戏。
那婉娘呢?婉娘去哪儿了?
婉娘?不知道!土匪在你家找了一个多时辰,什么都没找到,婉娘就像是长上翅膀飞走了一样,凭空就不见了。
不见了?不见了?
对啊,就是不见了。土匪什么也没找到,最后就放了一把火,骂骂咧咧地走了,我也在转弯时偷偷躲到了墙后面,天亮时就回家了。
土匪从大漠西边来的?你怎么知道的?我问他。
我怎么知道?十六年前,你娘就是被土匪抢走的,大白天,他们杀了好多人,骑着马往西走了。你爹在那次横祸以前,可仗义了,帮助了好些在大漠里走动的刀客,还经常请我来你们客栈喝酒。可是自打那次你娘被抢走之后,你爹就性情大变,简直变了一个人,也不请我喝酒了,我自己找来,他还骂我无赖。
好了。你走吧,我让兵士们给了王三猫十两银子,王三猫点头哈腰,临走前还说,如果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尽管找他。
婉娘。我嘴里念叨着,既然婉娘没死,就该先找婉娘。可是,婉娘能躲到哪里去呢?循着火光,我朝四面八方查看,眼神穿过早已没了模样的后院门,停在了以前放置柴禾的地方。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有一天晚上爹喝醉了酒,半夜砸开我的门告诉我,柴禾垛下面有一个地窖,不能告诉别人。要是哪天我死了,里面的东西都是你的。
拿火把来,我接过身边兵士递过来的火把,你们过来。兵士们跟着我过来,我指指脚底下,你们仔细找找,这里有一个隐藏的地窖。兵士们把脚底下的烧尘清除干净,地面露出一个石板来。掀开,我立刻下了命令。兵士们掀开石板后,我跳了下去。麻小刀,你和我来,其他人在外面等我。
地窖不深,但也不算太浅,里面挺干燥的,弯着腰往前走几步后,渐渐变得宽敞起来。火光把我和麻小刀的身影投在地上和墙壁上,我听见麻小刀的呼吸平稳有力,心里就没那么害怕了。走了大约三五步,有一个转角,我走进去,脚底下抹了浆糊一般粘稠,一股浓重刺鼻的血腥味儿直刺鼻腔。我极力伸长双臂,把火把往前伸了一下,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不是婉娘是谁?!
婉娘——我哭喊着跑过去,一把抱起她,她的头耷拉在一边,像是脖子快要断了一样,浓稠的血液从她身上滑下来。我看见她一块头皮被撕扯掉了,露出森森白骨和青紫色的血肉。我把婉娘抱在怀里,突然感觉自己哭不出声音,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上了一样。不知哪儿吹来一股阴风,火把被吹灭了,地窖里一片漆黑。我吓得瘫坐在地上,屁股下面却是绵软粘稠的,我知道,那是婉娘的血。
如水,你不要怕。麻三刀倒是镇静,火把刚灭,他就跳到了我身边。外面的,进来两个。他双手做喇叭状捂在嘴上喊着。进来两个人帮忙,拿上火把。快点。我听见他雄壮的声音在矮小的地窖里洪亮的滚动,轰隆轰隆朝外面传出去。
先出去吧,明天再进来看看吧。如水兄弟,今天你累了一天了,出去休息一下吧。麻小刀拍拍我的肩膀,他把婉娘从我怀里抱出来,轻轻放在地面上,又使劲儿拉起我,让两个兵士扶着我慢慢挪出了地窖。
那天晚上,我坐在一片废墟的爹的客栈上,整整一夜没有眨眼。婉娘浓稠的血糊住了我的耳朵,我什么都听不见,就这样望着天空,一直到天亮。
如水兄弟,这是我从附近百姓家里买来的,你先吃一点吧。麻小刀把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递到我手里,我看见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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